愤恨

“娘！”

一道稚嫩的童声拉回了沈易的理智。

沈易看着门外散学归来，却被把守府门的锦衣卫拦在门外的陆玦，很是担忧。

“玦儿！”

沈易焦急地提起裙摆，快步走到门前，一把推开那两个锦衣卫的手，将陆玦揽进怀里，警惕地看着他们。

“娘，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

陆玦疑惑地睁大眼睛看着沈易。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爹是锦衣卫啊……”

“玦儿乖，先不说这些，你和娘待在一起，不要乱跑。”

沈易不知道事情缘由，也只能在家里等着陆绎回来，眼看着家中财物珠宝，名器字画被一一搜罗出来，沈易也基本明白了事情。

原来如此，怕是看着陆家逐渐没落，看着家资眼红！

——“陆家所抄没家产一律归置户部，田契房产归置工部审核！”

为首的锦衣卫厉声道。

“我看谁敢！”

沈易冷声道。

——“陆夫人，这可由不得你呢！”那人阴沉一笑，眼角的刀疤有些可怖。沈易抱紧陆玦，眼神不肯退让一分。

“这里是陆府！我是陆家的主母！我怀里的是陆家的嫡孙！我丈夫是世袭的护国将军，正四品的锦衣卫佥事！”沈易厉声喝道，她指着陆府的正堂，“这是皇上亲赐忠诚伯的府邸，你们敢堂而皇之地带人搜府？这是什么道理？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陆绎不在，她是陆府的当家主母，要护住这个家！

“夫人可真是……伶牙俐齿啊！”那人一笑，轻蔑道，“锦衣卫办事，谁敢拦着？”

沈易眼含怒气，抱紧了怀中的陆玦，双方纠缠不休。

——“执素，让他们走吧。”

陆绎身着一袭朱红色的飞鱼服，一步跨进了陆府大门，走到沈易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看着面前的千户道。

“拿走！”

“那就多谢陆佥事了，我还要回去复命。”

那人阴沉一笑，拱拱手，指挥者人把一箱箱珠宝金银抬走。随即狞笑地看向陆绎。

“不过，还要劳烦陆大人和我们走一趟。”

“陆绎！”沈易闻言忍不住皱眉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绎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沈易怀里陆玦的头，沉重道

“执素……我对不起你们。父债子偿，我父亲的罪过，我还是要承担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易慌了神，一把揪住陆绎的衣摆，“什么父债子偿？我不知道！”

陆绎只是苦笑一分，看着眼前的沈易，眼含不舍。

——“陆大人，请吧。”

那人冷笑一声，对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绎收回了手，决绝地向门外走去。

“陆言渊！”沈易凄厉地喊道。

陆绎顿下了脚步，回眸看了一眼沈易。

她流着泪，抱着陆玦，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陆绎扯起一抹笑 ，不舍地回头。

他还是卷进来了 ，他父亲躲不掉的命运，他同样躲不掉。

他父亲亏欠的罪孽，他要去承担。

唯一不舍的，是娇妻幼子。

“陆言渊！”沈易哭喊道，她不顾一切地冲到前面，扯住陆绎的袖子，两个锦衣卫拦住了她。

是啊，这一幕多么的熟悉。

当年，带走她父亲，又带走她兄长，现在，又是陆绎。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天下不应该有这样的事！

“回去吧！”陆绎扳开她纤细的手指，不忍道。

陆绎被锦衣卫带着离开了陆家，沈易无助地落泪，她看着两手空空，看着门前看热闹的百姓行人，麻木了。

“啊！”

沈易凄厉地大喊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头。

是啊，她疯了。

真的疯了。

被这样的朝堂逼疯了。

为什么，这个世道看不得她安稳！

沈易嘲讽地大笑着，看着远去的陆绎，无声地落泪。

——“娘！”

陆玦害怕地抱住沈易，拼命地摇晃。

沈易冷冷地看着陆玦，冰冷的手抚上他稚嫩的脸庞。

“娘……”

陆玦被冰得哆嗦一下。

“玦儿。”沈易突然笑了，旋即恢复了正常，“想不想救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