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

北镇抚司

如今掌管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新故，南北镇府司自是各怀心思。往日堆积的陈年旧案也无人过问，就连新抓进的人犯不过丢在牢狱里等死。也就是把鞭子，烙铁一个个刑具尝下来一半，接着半死不活、没个人形丢在囚房里干耗着。

“严千户，这湖阳县的案子你办的怎么样了？上头的人可是一直催着呢！”

“屁，一群骨头硬着呢，半天吐不出几个字。等着呗。”

陆绎一连数日不曾现身，如今堪堪抽出时间来北镇抚司一趟。

北镇抚司的地牢一向是潮湿阴冷，而刑房的烙铁却要烤得人骨头都要酥软了。

严嵩一倒，依附严家的一大批贪官污吏都被丢进北镇抚司里严刑拷打。牢狱里免不了是一片鬼哭狼嚎和皮肉焦酥的臭味。

“张嘴了吗？”陆绎走进牢房，看着被拷着的人犯，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他倒是受不住打，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不少东西。但卑职敢肯定，还有不少东西藏在这小子的肚子里。”一旁审问的锦衣卫千户用鞭子指着看不出人形的人犯狞笑道。

陆绎走近案边，用手指捏起账簿一角，眼睛快速扫了一圈，然后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只剩半口气，已经晕死过去的人犯道。“最近先别提审了，人别弄死了。”

陆绎收回手，思索一番，随即出言问道。

“刑部那边有消息了吗？”

“刑部那边还是不肯把严世蕃交出来，恐怕是怕严世蕃供出他们来，想要把命撰在自个儿手心里。哼！一群老狐狸！”

“那可由不得他们。”陆绎冷笑一声，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而此刻的东阁却是陷入僵局。徐阶坐在主位，看着一屋子的官员皆是愁眉不展的窘态。忍不住出言宽慰。

“如今是徐阁老执掌内阁，严嵩留下的烂摊子我们该如何收拾啊？”高拱喟然长叹。

“户部可是落了好大的亏空，这账簿都对不上。你看这……唉，怎么办呐！”

“六部有多少官员都丢进刑部大牢和诏狱里了？人手都跟不上了……”

底下是议论纷纷，各自诉苦水。

“六部乱了，再整理就是。人没了，吏部文选司提拔就好了。只是裕，景二王那里，切不可轻举妄动。”徐阶出言提点道。

“当初严嵩掌权，裕，景二王为了稳固地位，少不了要牵桥搭线。如今要是皇上怪罪起来，又该如何？”见谈及二王，便有人急切道。

“如今沈易已死，怕是没有人再为我们递消息了。”张居正淡淡道，“锦衣卫那里算是断了一半。”

“一半？张大人何出此言？”

“陆文明已死，锦衣卫元气大伤，自是没了一半势力。”张居正笑道，“加上沈易的南镇抚司断了，可不就是一半吗？”

“居正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玩笑。”徐阶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如今你要安抚好裕王殿下，切不可再生动乱。”

“是，学生知晓。”张居正拱手应声道。

徐阶起身，沉默地看着远方。他心里知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何借嘉靖之手除掉严世蕃才是最关键的一局。而且不能慢。一旦严党有了喘息之余，怕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但愿都察院的那些言官不要畏缩啊。”

徐阶叹了一口气，缓缓出声道。

刑部

虽不是北镇抚司的诏狱，但刑部大牢也是令人闻风丧胆之处。里面提审的狱卒下手也是出了名的狠厉。

严世蕃安心地合上双目，坐在刑部大牢里闭目养神。像是往日里在府中听乐姬弹奏名曲，倒很是悠闲。可是这里不是严府，是刑部大牢。耳边也不是什么弦乐之声，而是皮鞭划破空气的声音，烙铁按在皮肉上的“滋滋”声，以及人犯的惨叫。

一旁的罗文龙倒没有严世蕃那样的心态，缩着脖子，双腿止不住地哆嗦着。

“严，严大人…”罗文龙咽了咽口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罗文龙哭丧着脸。“我真的待不下去啊……严大人”

“我就待的下去了？”严世蕃瞥了他一眼，旋即又闭上了眼。

“等着吧，刑部的那群酒囊饭袋是审不出什么的。要供出我？他们自己先得下大牢！”严世蕃讽刺地笑道。

罗文龙半信半疑地看着严世蕃。

“放心，过不了半月，你我必能出狱。”严世蕃自信地笑道。“到时，还怕收拾不了徐阶他们吗？”

罗文龙这才露出了笑容。

或许一切真的都像严大人所说的那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