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玉再次来到聂府,在院墙的阴影下徘徊,她始终有些不甘心,想要在此等天黑。
以前她就觉得聂长空有古怪,今日里发生的事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这聂长空竟还真是个疯子,她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弄清楚,心里烦乱不堪。
就在她沉思不解时,一转身就看到丛竹出现在她面前,她怔忡片刻之后,垂下眼帘看着一地的楝树花,抬脚欲离开。
“枝玉,和我说说话吧……”丛竹抓住了她的手。
炎热的天气里,他指尖的温度顷刻粘上她掌心的每一条纹路。
枝玉微顿,没说话,丛竹随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快步离开,枝玉也莫名的没有反抗,任他牵着不知要走去哪里。
丛竹把她带回了自己居住的宅院里,进到卧房,关上了门才松开她的手。
“坐下吧。”丛竹给她倒了一杯茶。
枝玉坐下后,并没有喝,“你要说什么?我挺忙的。”
丛竹:你怎么会到京城来?你身上发生了何事?”
“合着你带我来是想盘问我?”枝玉笑了笑。
丛竹原本关切的眼神黯淡下来,“就当是盘问吧……”
“可我不想说。”
丛竹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既心疼又无奈,“聂涛涛交给我来解决,好吗?”
枝玉凝视他,良久,才回道:“好。”
嘴上是这么回答,可聂长空她一定要亲手杀掉,这些日子维持她活着的就是恨意,她对聂长空的怨恨已经扎根在心里,她是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一思还活着,我让他在云城照顾欢喜了,解决完了这边的事,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听到一思还活着,她的眼里重新有了些许光芒,不免又惆怅起来。
她站起来,毫不在意地说:“算了吧,我的家就在京城。”
丛竹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你成亲了?”
枝玉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于是顺水推舟回道:“对,今日在酒楼里来寻我的便是我夫君。”
丛竹凝视她的双眼,转念一想又觉不对,暗骂自己糊涂了,他正色道:“那你可否休了你那夫君?”
枝玉被她盯得不自在,发觉自己的小把戏又被看穿了,她别过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正欲打开门,丛竹一手撑在门框上,阻止了她离开。
“枝玉,那黄轻是你杀的?”
丛竹换上严肃的表情,这会儿还真有点审问的意味。
枝玉从容应对,“是,那又怎样?你要告发我?”
“你现在究竟是在做何事?!”
丛竹说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推靠在门扉上,枝玉眉头一皱,仰望着他,心跳加快,“当然是做好事了。”
“你……”丛竹顿了一下,无奈的松开了手,“你以后就在这,哪也不能去!”
“???”她愣了愣,丛竹还跟以前一样变脸速度超快。
“若我执意要走呢?”
枝玉目光一凛,迅速打开门冲了出去,谁知丛竹的动作比她的还要快,拦在了她面前。
“我说了,不准走。”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有任何理由强留我下来,我们就此别过吧。”
丛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欲言又止地呆立在原地,枝玉无奈摇摇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可是,我想有关系呢……”
清风掠过枝叶的沙沙声,与院子里紫藤花开的声音此时分外清晰,它们和着丛竹说话的余音钻进她耳里,她觉得闹心可是又在努力回味那句话。
她停下脚步,静默良久,若是那个时候丛竹与她这般说,她会向他飞奔而去。
“还是,那日你怪我就那样离去?其实我……”他见枝玉不做声又继续说到。
“我不怪你。”是真的不怪,若真的是她以死才得以让丛竹原谅的话,她认为挺值当的。
最终,她还是被丛竹强留了下来,她这点力气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丛竹把她锁在了一间屋子里,并告诉她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直到可以回云城那天才会把她放出来。
枝玉看着天色渐渐变暗,心中焦灼不安,她趁丛竹离开的间隙想要跳窗逃跑,可谁知窗户竟然被钉上了,她越想越气,合着丛竹早有预谋,这间屋子就是用来关她的,她恨恨地走到门前在门上踹了几脚。
她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便躺到床上休息,想着有人送来饭菜的时候再借机逃走吧。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窗外有动静,她猛然坐了起来,她悄悄地走到窗前,窗户却突然从外打开,枝玉骇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盯着来人。
司风凉矫健地跃进房内,站在她面前:“找你可真不容易,快走吧。”
于是,趁着夜色深沉,两人一起离开回到了山庄里,分头回屋前,枝玉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吗?”
“有事,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的,为何不声不响地就离开山庄?还被关了起来?”
枝玉看他这盘问的架势可不像有事的样子,她轻笑着,“多谢相救,没事我就回房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枝玉都是在山庄里度过,并非是她自愿,而是唐无下令不允许她离开山庄半步,她得了空闲却不大乐意。容秋和容梦出任务还未回来,她一个人简直是无聊到了顶峰。
这日,许久未出现的司风凉找到了她,这时的她正在后山的练武场里挥着剑练着她那软绵绵只能欺负欺负小孩的三脚猫功夫。
眼角瞥见司风凉走近,她停下了动作收起剑,拿出折扇快速地扇动,扇出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更乱了,她咽了一下干渴的喉间,问道:“有事吗?”
阳光投下竹叶的阴影映在司风凉的脸上,他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了一个水壶递给了她。
“有事,有任务了,”司风凉说,“容秋和容梦去了繁县,按理说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可是却没有在约定中派信鸽送回信件,门主让你去看一下情况。”
“难道是出事了?”枝玉着急道。
“兴许是,你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吧。”
枝玉坐在车厢里,关于繁县她早前就听人说过,就跟它这地名一样复杂,那里匪寇常年出来作乱,并且无人治理,群众怨声载道,许多人逼不得已已经远走他乡。繁县离皇城不远,却像被遗忘了有这么一个地方一样,她不免忧心起来。
出发时正值傍晚,此时天已暗沉,夜里不好赶路,到繁县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让车夫自己寻一个住处先休息一下,便一个人往容秋她们的目标府上走去。
这会儿集市上没几个人,她找了好久才来到这莫府,她上前敲了敲门,等了许久才有人回应,是一位老伯。
“姑娘有何事啊?”
枝玉施了个礼:“我是来找人的,府上可曾来过两位姑娘?”
老伯面色顿时一紧,支支吾吾道:“不……不曾有过,姑娘请回吧。”
就在老伯合上门之际,她以掌撑开,“不用劳烦老伯去通告了,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