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闺房叹岁月蹉跎

东华唤了重霖来，又将太晨宫当差的仙使叫来，寥寥几句就安排完太晨宫并不复杂的宫务，他亲捧着那紫檀木盒子，怀着无比虔诚的、兴奋的心情，奔着青丘上门女婿的日子去了！

不一会儿，东华带着重霖就又回到了青丘。此时白芷早已派了迷谷在青丘入口候着了。“帝君，狐帝在小殿下的房中等您，我带您过去。”

虽说凤九已经继任女君几百年了，但迷谷是看着凤九长大的，还是不由得唤她做小殿下。凤九的房间（小狐狸洞）是挨着主殿的另外一个山洞，是白浅还在青丘时，她自己一人住的。后来白浅嫁到天宫，她也没有搬过去，只是青丘的政务在主殿中处理，平日没事的时候，大多待在自己房中想想心事。

凤九的狐狸洞虽没有主殿那么多房间，却很温馨。屋内杂物不多，单看正堂，也就一大一小各一张石桌，石桌后的靠墙放着两个竹架，架上零零落落放着些卷轴；另一边墙上有两扇木质的窗户，此时还有太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一些些洒落在竹架上，还有一些，洒落在石桌上，落下一小片金黄色。窗户下是一个小小的池子，里面散落着几株睡莲。因从山上引了一股清泉进来，这池子里的水都是活水，这睡莲虽不多，却朵朵都开得清新脱俗。东华顺手一指，小池中平添了几条橙色的小鱼，游来游去，倒是比阿兰若之梦里那一捧碗莲中的小鱼儿，自在多了，想起小白那日欢喜的样子，东华脸上也露出一点点很不显眼的笑容。

刚把正堂环视了一遍，白芷就从里面卧间迎了出来。

“帝君，”白芷拱手道：“小九的房间就交给帝君了，青丘一向随意惯了，不似九重天烦杂，帝君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迷谷就是。您看看，还缺些什么，我再着人去置办吧。”“无妨，你知我一向简单，”东华道：“只需在正堂加个卧榻给重霖即可，其他的，让迷谷带着重霖熟悉一下吧。若无别的事，就都退下了吧！”帝君毕竟是帝君啊，早上还小心翼翼地对着白芷赔罪，到了下午，原来熟悉的高冷帝君又回来了，没办法啊，十几万年的习惯，这威严的气质早已成了他的一部分，只有在小白面前才会荡然无存。

白芷自行告退，迷谷带着重霖去熟悉环境去了。东华自言自语道：“小白，我们回家了。你躲我躲得连家都不肯回了，我多少个日日夜夜守着妙华镜，也曾派人你守着回青丘的必经之地，结果都没有等到你。两百年没回家了，有没有很想家？你带我我看看你的房间吧！”

　　东华踱到里间，只见整个卧间，都充满了紫色的气息。“我原以为小女孩都喜欢粉色，上次还叫重霖把太晨宫的布幔都换成粉色了，原来你更喜欢紫色。”只见窗幔外层是不深不浅的中紫色，里层是薄薄的浅紫色薄纱，和床幔自成系列。床边的梳妆台上，白瓷的花瓶，插着一束紫菀花，其中几朵还是花骨朵，看来小白不在的日子，也是有人一直打理着的。

梳妆台上有一面铜镜，并一个四层白檀的盒子，坐在梳妆台前，一股天然的淡淡的白檀香萦绕而来。打开第一层，是几把梳子，牛角的，檀木的，细的粗的，东华不是太懂；第二层，是一些玉石的发簪，白玉的，翠玉的，水晶的，数量虽多，但是每一支都显得很低调素雅；第三层，都是些银簪和木簪，也朴素得不像个女君该有的配饰。打开最下一层，却只有一支簪子，那簪子下还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夜萤误入星河处,谁言知命且知非”。东华想起，这正是当年小白在太晨宫做仙娥时的那次偶遇，他被糖醋鱼的香味吸引到了膳房，她的簪子掉了，他帮他捡起来，还说这花在九重天上从未见过，她告诉他那是青丘的天空，青丘的星星，于是他便说出了上面那句，并要她留在膳房做菜，后来回忆起来，那是他们头一次说上话呢。“小白，我待你从来都是不同的！就算那时你化身为最不起眼的小仙娥，所有的仙娥中我也只记得你的名字，当年我抱着小狐狸回来时，点名要小九照顾小狐狸，知鹤却说你不见了。如果我那时能刨根问底地查一查，会不会知道你就是小狐狸，如果知道了，我们或许就不会错过这许多年。小白，你教我的糖醋鱼，这两百年来我反复练习，已能做得和你有七八分像了，只差一味青丘的雨时花了。等你回来，我亲自做给你吃好不好？”东华坐在梳妆台前，手指轻拿着这发簪回忆着，仿佛看到铜镜中，一个粉衣少女，正对镜贴花黄，眼带秋波，笑得纯粹，可不就是他的小白么？东华想去抚一抚镜中人，那人影却慢慢隐入镜中，消失不见。

梳妆台的一边，是一方衣柜。毕竟是一介幼狐，柜里的衣服都是些清新的颜色，黄的粉色绿的挨挨挤挤，另一边清一色的紫色衣服排了一排，由浅到深，足有七八件，平日到还没要么看她穿过。“小白，你穿什么都好看！！”

　　再转回到正堂，东华对书架上的书发生了兴趣。随意翻了几卷似是青丘族学的教材。那几卷最新的，就像没翻过一样，果然是佛理课。有一卷卷又厚又旧的书，定是小白常看的，打开一看，果然是《上古史》。“小白，你说你上古史修得最好的，是因为上古史一多半是我当年的征战史，其实我看过天族的上古史教材，书上好多都不全是真的，有被是重霖塑造过的，也有的是被史官按着天族的虚荣心而改过的，真正激烈的战斗，他们又哪里见识过。小白，你快点回来，回来我亲自给你讲上古的故事，你不要听得厌烦就好。”

东华正翻着小白的书卷，迷谷已带了重霖回来。

“重霖，将卧间的床榻和梳妆台搬去炎华洞吧，再备一张书案过去。”

“小白，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