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晨宫设宴聚好友，我想这也是小白的心愿

碧海苍灵东华急吼吼

听得折颜说小白也许能活，东华像个小孩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两眼放光，差点没把折颜抖成一只散装凤凰。这心里陡然一放松，东华才想起今天一整天就只吃了一个糖狐狸，这三餐和药，都还一点没沾呢！

“小白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先回去吃药，然后睡觉，明天一早去青丘！”东华急吼吼的样子，倒叫折颜哑然失笑了，他见惯了东华不急不慢稳过泰山的样子，这副模样，到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见了。“我说东华，你还是那个端正耿介万神敬仰的帝君么？除了凤九，你还会说别的话不？”

“会！你得和我一起把小白找回来！怎么都行，就算等上千年万年，哪怕十万年，我也要把她找回来！ ”

“行啦行啦，知道你心里只有她了。我先回趟桃林，去去就来，你们自己先回太晨宫吧。”

东华遣了重霖先回太晨宫，要他去通知墨渊上神、夜华夫妇、连宋、成玉和司命到太晨宫。他自己，将那绣帕往心口压了又压，又将那竹楼、合庚帖、两人的白色外衫意义放进粉晶匣子收好，把那汉白玉碑小心地用绢布裹了，还有一件，是大婚当日凤九的礼服发冠，也小心地收了起来，施了个法术统统收进衣袖。见桌山还有几瓶酒，也一并收了，走到石宫门口，他挥挥衣袖，一个法术，石宫门上多了一块牌匾：觅凤阁。东华将荷塘、长廊、观星亭、果树又逛了遍，一边低头轻语到：“小白，你看到了么？我打理得可还好？我们今日先回太晨宫的家，什么时候你想来这，我再带你来！”

太晨宫设宴聚好友

重霖先去昆仑虚请了墨渊，又回九重天去通知了夜华夫妇、连宋、成玉和司命。一众人见东华这大晚上这么急的召他们前去，心里不免忐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波折，一接到通知都急急地赶去了太晨宫。等他们都到了太晨宫，正主还没回来。众人在正殿里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紧要的八卦，直到重霖进来，所有人齐刷刷向重霖射出一道道焦急而疑惑的目光，重霖在强大的气场下忍不住抖了一抖：“小臣不知道帝君为何请各位来，不过今天确实有事情发生。依小臣看，至少不是坏事，各位还请稍等帝君回来吧！ ”

正说着，东华一阵风地回来了，众人远远望着他，见他还只穿着中衣，这脸色？这表情？也还好，于是众人放心下来。只见东华还未走到正殿，重霖已经迎上前去。东华于是吩咐重霖在芬陀利池边摆上大桌，请各位移驾过去。自己先去了寝殿，将从碧海苍灵带回的物什，一一安放妥当，又换了件深紫色外衫，方才缓步去到莲池边与众人会合。

会合之前东华先还先做了一件事，便是把今天早上神奇出现的食盒，给用仙法封了起来，并且藏在了寝殿的卧榻后的屏风后的墙上的，暗格里。“既然这是小白单独装的，那定然是不能给其他人共享的。”东华想得很坦然，藏得也很坦然。像折颜、连宋这种厚脸皮的神仙，为了一口吃食，是可以不择手段的，唯有藏好了，才是最安全的。

见众人已经到了莲池边，重霖的大桌子也安置好了，东华把重霖叫到一边，小声说道：“把厨房的点心都拿过来吧，菜也温一温都拿上来 。”东华少有干过对重霖说悄悄话这等事情，一做了，便引人注目，众人不知道他又要搞点什么新奇的事情出来。倒是连宋，生来一个活泼的性子，此时慢悠悠踱着步走到东华跟前，手拿一柄扇子，用那扇子拍了拍东华的肩膀，略有调侃地说道：“你前两天身体才养得好些，却又是雷劈又是哭哭啼啼痛不欲生的样子，现在这是唱的哪出啊？”东华假装不屑地用一只手掸了掸刚被连宋碰过的衣服，瞟了他一眼道：“你这孤家寡人，不懂！”连宋气急，他最烦的就是东华说他孤家寡人，他一边看看成玉，发现成玉对他露出不可形容的蜜汁笑容，一边用扇子指指东华，心想你不仁就莫要怪我不意，一边揭着东华的伤口说道：“你现在还不是落得孤家寡人一个，我还有成玉”，一头转向成玉竟发起嗲来，“成玉，你帮我报仇啊成玉，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啊！”成玉想到东华如此凄惨的处境，连宋还敢往他伤口上撒盐，感觉连宋可能天灵盖不保，她一边看看连宋，一边看看东华，露出十分尴尬的苦笑。其余几人也是尴尬无比，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白浅看了眼夜华便低下头不敢看东华，司命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拱手低头站在一旁，随时等待帝君的问候，想着看怎么都帮连宋化了这劫。没想到东华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笑说：“我才不是孤家寡人！小白她心里一直都有我，而且，折颜说了，小白也许能活！”这笑，真的有点灿烂，比他请司命和连宋吃糖醋鱼的时候那笑容，要“明媚”多了！

众人愕然！呆住！这不就一天没见么？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我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这不正常啊？说折颜折颜到，后面还跟着个白真，折颜也不客气，招呼着几个愣神的人归位坐下。白浅没想到白真会来，坐在桌前懒懒得喊了声“四哥”。这时重霖端上来几个酒杯，往每人身前都摆上一瓶酒。在太晨宫喝酒这种事，除了折颜和墨渊，都是平生第一次啊。白浅最喜喝酒，在侄女婿这里，倒是不必客气。她率先开了酒，给自己和夜华斟满一杯，提了提酒杯，一口一杯下了肚。“这酒以前没喝过，真是好酒，和折颜的桃花醉有得一比。”此刻此处，只有折颜和东华以及白真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见东华捏着酒杯没说话，折颜帮着解说道：“这是东华在碧海苍灵亲自给小九酿的酒，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众人又是一惊。东华帝君？给凤九酿的酒？还舍得拿出来给我们喝？这太阳是从那边升起的？折颜招呼着众人把酒倒上，这边重霖领着几个小仙娥，鱼贯而来。只见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盘子，依次摆放在桌子上。

最馋的人要数连宋，看着陆续摆上的这一桌子菜，禁不住站起来就要准备直接上手抓，被成玉给一把拦住了。白浅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欣赏这菜，帝君是不鸣则已一鸣惊神啊，今天大手笔啊！这边是栗子糕，百合糕，绿豆糕，那头是有凉拌彩椒，桂花糖藕，青豆凉瓜，上汤娃娃菜，中间还有糖醋鱼、炒虾仁儿、三鲜猪肚、清蒸瑶柱、油炸兔肉丸、罗汉八珍、小米炖山参，颇为丰盛。她指着上来的菜式，一一向夜华介绍着，如数家珍。突然眼光扫到折颜和白真，见他们两位盯着她的眼光着实有点奇怪，似笑非笑，似哭也不像哭，白浅正暗自想着有什么不对劲时，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小九！！这都是小九的拿手菜啊！！”白浅疑惑的眼神对折折颜，嘴里做出“小九”这两个字来，白真深深地点点头，才对众人说出来： “小九的手艺！”

这一句“小九的手艺”，惊得满桌子除了折颜、白真两个知情者和东华这个当事人以外，其他人不是掉了手上的酒杯，就是差点跌落到地上。东华看着他们的狼狈样，竟忍不住微微笑了，他一手轻轻捂着胸口，一边微微低头，极其小声对着自己心口说道：“小白，你看你把他们吓成什么样了”。那温柔的话语，是只有对他的小白，才有的。

东华等众人重新落座，先举杯对白浅道：“当年补办婚宴，是我考虑不够周全，没能及时赶回来，害得小白为我伤心，才有如今这番阴差阳错，这桩桩件件，均是我的错。今日我先干了这杯，明日再专程去青丘道歉。”说完仰头干了一杯，又立刻续满杯，对众人道：“小白最爱热闹，当日大婚前在碧海苍灵，小白就说要把碧海苍灵我们的家，布置得更漂亮，然后请上亲朋好友，一起吃茶聊天。自有了小白，我几十万年来终于有了家。如今小白不在身边，也有你们的关心，我想小白一定也很高兴。太晨宫也是小白的家，小白做了这一桌的菜，我想她是想邀你们来家里吃饭喝酒，聊天下棋。这酒也有百年了，小白定不会吝啬，定要请你们好好喝上一杯，一醉方休。今日就是家宴，切莫客气了。”说完，又干了第二杯。喝完赶紧把糖醋鱼端到自己跟前，“这是小白专给我做的，没你们的份！”又看看连宋:“要不我给你们再做一条糖醋鱼去？”连宋和司命，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圆。

众人纷纷拿起酒杯随了一杯。成玉作为凤九的好朋友，心里想念凤九想念得紧，虽然她以前总不待见帝君，但帝君这两百年的所作所为她也是看在眼里，自是知道帝君对凤九的一片痴情，也懂得承担大任的人，也有很多身不由已。想着想着她也红了眼眶，又有些不好意思，便站起身端起酒杯，敬了东华一杯：“帝君，您也要保重！”帝君看着成玉，心想：什么时候也该把收义女的事情给办了。

众人渐渐放开，美酒伴佳肴，一边喝着，一边听折颜将今日的事情一一道来，大家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禁感慨这世间多奇，更希望东华和凤九，能早日再见。白浅和成玉都是性情中人，连宋作为东华的忘年友，一步步看着凤九的成长，见证着两人轰轰烈烈的过往，司命更不用说了，凤九和东华的相遇相知，少不了他的神助攻，他更是对凤九，有着无原则的宠溺。是以几个人忆着凤九的点点滴滴，时而放声大笑，时而嘤嘤哭泣，把太晨宫也熏得微醉了。

东华今晚也有些微醉，他一回头，正好望向那六角亭。那微醉的眼波中，但见一只红色的小狐狸，趴在紫水晶凳上，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望了望旁边的紫衣男子，歪着头等着他的大手抚摸。不一会儿，又仿佛有个粉衣的长发女子，坐在亭子里，手撑着头在打瞌睡。东华笑笑： “小白，有你在，真好！”一行泪，从眼角悄悄滑落，他，没有去擦。

只有墨渊、折颜、白真和夜华还保持着清醒，他们愿意同东华一起，感受家的温馨。

过了一会儿，东华渐渐清醒，他走到他们跟前，颇为正式地向墨渊和夜华行了个拱手礼，道：“我要去找小白，这四海八荒，就暂且交给你们守着吧。若有大事，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墨渊和夜华对着东华郑重地回了礼，承下了这份郑重的嘱托。折颜拍了拍东华的肩膀：“放心吧，天下交给他们，我陪你，去找小九！”

小白的手书

这场家宴，直喝到半夜方才散去。众人各自回府，只留下东华和折颜。

东华酒已醒，他回到寝殿捧出那汉白玉碑，将汉白玉碑安置在六角亭中，那紫水晶凳边。一边是佛铃花摇曳，一边是东华往日看佛经常做的白玉凳，那碑向着青丘的方向。这便是东华的安排。“小白，这有你喜欢的佛铃花，你要想我来，就告诉我，我来这陪你。若是想青丘了，就在这里看一看吧。等我找到你了，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你在哪儿，家便在哪儿！”

折颜背着手站在东华身后，感觉自己怎么揽了个如此艰苦的活儿，不仅要医东华的身体，还得安慰他的心灵，尤其重要又难办的活儿，是要和他一起找凤九。哎，谁叫是凤九呢，大概是上辈子欠你们两个的，这辈子还吧。

折颜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的木匣子，他用力拍了拍东华的肩膀，把东华从怀念中拉扯出来，把匣子重重塞到东华手里：“凤九走前给你的信！不敢放太晨宫，怕你看到，存在我那处的。如今你想起她了，这信，我终于可以交给你了！”

“早点休息，明日陪你去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