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绽放（10）

“我也是闲来无事，就听你对丁香到底是什么情感。”辰月看一眼地上狼藉，就算是不想挨着她坐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听她说，还不知道她要说到多久。辰月在另一头坐下，这样近距离看铃兰，她居然觉得能理解丁香为何痴迷铃兰。铃兰如其名，看着就高洁淡雅，就是方才在用膳时候大吵大闹，也是看着让外人不觉生气。只是来时在门口看见，她依靠在木槿怀里头，说那番话时候，异乎寻常，少了利刃，完全就是无毒的花，娇滴滴。

“我与阿香认识确实有很长时间了。我见她时候她才三岁，我时候已经五岁。”

甲寅年，五月。

丁香是丁玉竹在丁香畔抱来的孩子，或许是缘分，丁玉竹给她取名“丁香”。她初来乍到来，却是不见分毫胆怯，一眼看见扶桑就脏兮兮跑过去，拉住他的手，叫哥哥。这一声，像林间鸟鸣，穿透力极强，惹得扶桑开怀大笑，吃力想抱起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娃娃，无奈自己那时没有力气，最后落得两个摔跤，丁香没有哭，倒是他把自己吓哭。

“哎呀呀，可小心点，不要碰到你妹妹了。”吕清霜急忙跑过去抱起丁香，还把扶桑说了一通。

“娘好偏心，都抱起妹妹，不抱我。”吕清霜瞥他一眼，还是半蹲下伸出一只手，说，“过来，带妹妹洗白白。”

这是丁香与扶桑的初见，而铃兰与丁香的初见要早几天。

早在丁香到丁家之前，吕铃兰与吕竹苓在家里闲不住，跑到苏州姑姑家来玩。铃兰丢下她可怜的妹妹，跑到别的地方去玩，也是一处溪流，与浔阳无名溪流一样干净清澈。只是那儿的河流总有杨柳依依，河对岸还有许多其他各色各样的花草。可这儿的则是一年四季，河两岸除了五月会开丁香花，其他时候都是杂草，故称“丁香畔”。

铃兰来到丁香畔，见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赤着小脚丫，眼巴巴盯着自己。铃兰走过去，问她：“叫什么名字？”很亲昵，温柔，说话也是蹲着跟她说的。

“没有名字。”她声音不大也不小，盯着铃兰的眼睛里，宛如星光璀璨。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铃兰一点儿也不嫌弃她，还用手去梳她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

丁香往似乎被这一举动吓到了，后退一步，说：“头发脏，你离我远点。我能听见你说话。”

“那你要觉得脏，就去洗把脸，洗个头。”她站起来，往溪流那边使个眼色。

“我不会洗。”一边说着，右手握弯左手食指，其他手指也跟着弯下，右手大拇指摩擦着左食指的关节。这么大个人都不会洗头，怪不好意思。

“我帮你洗。”铃兰走过去，拽起她的手，拉到河边，叫她蹲下，慢慢给她把头发弄顺。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她问，转念一想，觉得这样问，太唐突，急忙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什么意思。我觉得姐姐好漂亮，是上天派下来救我的神仙。”

“铃兰。”铃兰说，手里的动作还不停下，“吕铃兰。是一种很漂亮的花，那你要不要也叫花的名字？”

“我觉得这儿的花就很漂亮，不过不知道叫什么。”她说，用手一指旁边的丁香花。

“这花叫丁香。”铃兰说，年幼的她并不知道，丁香花与铃兰花，不能共存。

“我也想叫丁香。跟姐姐一样取一个花的名字。”

“行，那以后，我可就叫你阿香。”

“为何叫我阿香？”

“这是关系好的人才可以叫的。”

“那是要多好？”

“跟我一样好。”

“跟你一样好？”丁香想一下，满心期待说，“我听人说，完全没有血缘牵绊的人之间，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但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我知道要拥有那种关系，就得成亲。”

“那等我到了可以生小孩的时候来找你。”这一年，丁扶桑已经七岁。

乙丑年，吕铃兰年方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