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伊德海拉坐在梦境神殿的大厅里，独自一人坐着，手边是一把重剑。

明净的长桌上，堆满了古籍和图纸，她面前是一摞摇摇欲坠的书，几支羽毛笔凌乱地摆放着，大部分都折断了，墨水沾到了一本书上。

她旁边，最大的是一张可以当成壁画挂起的纸。那是一张地图，人、神、妖三界的地图，与其他地图不同的是，因为一般地图画的是妖族生活范围，而这张精准地画出了妖族“王国”的边界，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周围是更加密密麻麻的字迹，让人眼花缭乱。

她擦了擦手上蹭到的一点墨迹，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站得格外沉重，就像坐了千年才站起来一般，仿佛身上已然飘落了灰尘一样。

抓起重剑，她横着向桌上的所有东西斩去！

格外强大的力量使根本没有被剑风触碰到的桌子都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哀鸣，半桌的书都在被打飞出去的瞬间碎裂，变成翻飞的细末和灰尘，盖在地板上厚厚一层，随着她走路时带起的风再次飞起和盘旋。

另一半书也是，转眼间那些书已经化成了粉末。

“‘时空与复原’？”她呢喃着，仿佛单纯是因为怒气又劈了一刀。

“若我随水而去……且散落于四海，区区复原术……”

“麻烦。”她皱眉，随手打翻了一个烛台，全部由昂贵材料而非木头等制作的墙壁、地板和桌椅根本燃不起来，那梦境一样的黑色似乎让火苗也为惧，只是蚕食了那些碎末。

空气中飘着老旧书籍被烧后的味道。

有点刺鼻。

她胸膛的起伏由剧烈转向平静，把所有燃烧后的灰烬全部泡进水中，再将那一坨东西扔到城堡的悬崖下。

重剑刃上的光芒自两侧流星般滑过，映出的是她的背影。

大部分人的眼中，包括你我，她随性而骄横，蛮不讲理而不干正事。

此时她立于悬崖一线的鱼肚白天幕旁，沉默不语，似乎是千年的等待和深如悬崖的城府已经埋藏得很深，直到现在她沉默才显露出烙印于她的痕迹。

她，伊德海拉——怎会是等闲之辈。

-

耀25000年。

“哈斯塔驻扎托尔布鲁斯，手下的神族士兵沿托尔布鲁斯山系已经驻扎开，格蕾丝也已经在神族领海附近设立5个哨岗。”

那位神族见首不见尾的执政官大人身着白色的衣服，镇定而格格不入地坐在约瑟夫身边，空气中是尊敬和尴尬两种气体的结合。

“那么依莱，格蕾丝不可能背叛神族吗？”约瑟夫问。

依莱，执政官的名字。

红蝶的影像开口：“不可能，约瑟夫先生，虽然使用了笔名，但是我们查到，前几篇纪元日报上冷静分析妖族为什么不可能与神族共处的，还有几篇骂妖族的言论，都是她写的，她的身世也很干净，没有疑点。”

“不着急，红蝶小姐。”玛丽点点头，“我觉得，这件事待定，哈斯塔大概是十拿九稳吧。”

“哦？”杰克挑眉，“你不怕他被灌输什么神族该死的思想？”

“伊德海拉那人嘛，怎么可能让他喜欢她？”玛丽不以为然，“我看，哈斯塔很单纯，我看了这么多人，眼光应该还是准的。”

“我同意玛丽的看法。”约瑟夫说，“所以如果伊德海拉想在这里动手脚，那么只有两种可能，顺着人族从伊塔进攻或者在格蕾丝那里动手脚。”

“神庭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那妖族余孽从人族混入！”

“好的红蝶，盯紧点没有管制的河流。那么格蕾丝那边是不是要找人盯着？”

“我觉得，不必。”安开口，“这种时候，塞人进去恐怕只会打草惊蛇，我觉得让那只佛伦纳章鱼在那里盯着就够了。”

“哈斯塔没有带那章鱼？”约瑟夫问。

“没有。”玛丽说，“交给格蕾丝了。”

“那倒是正好。征兵的事情怎么样？”约瑟夫问。

“就那样，”依莱说，“人族首领和红蝶’谈‘得很不错，可以从那边多宰一点儿。但是这些兵大概也不会全心为我们战斗，何况战争时逃兵什么的根本管不了。神族倒是配合度一般，大概是怕死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按神族兵和人族兵排阵就行了。人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反水妖族吧？”杰克说。

“……”约瑟夫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他们害怕，冲乱阵型就不好了……”

“红蝶小姐，和人族联合征讨的把握大吗？”依莱突然问。

“这，执政官大人，恐怕不合适吧。”玛丽开口。

“依莱先生，他们动向并不强烈，对于征讨什么的不在意。”

“说服的概率？”

“不清楚，我可以试着谈一谈。”

“谈得真心实意一点吧，这种事情必须要信任。”约瑟夫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