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易》

白言迷迷糊糊中一头倒在了地上，一双血肉不分的手被顺势抽了出来。

血溅了白言一身，从破烂的衣服缝隙中，有几滴滴在他瘦骨嶙峋的胸膛。

外头天黑了，幸好这地方确实荒凉，除了白言一个人，连条狗都不来，黑暗中，星光洒落在唯一的茅草房里，白言的脸依旧惨白，原先血淋淋的手已经结痂，一层薄薄的肉膜贴和在皮开肉绽的手掌心。

躺在那里的白言胸口萤火虫一样的光芒闪动一下，黯淡下去，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白言只觉得手掌心的灼热炼狱一般，他的意志都感觉被烧穿了，一阵眩晕，就昏死过去，不同以往昏迷，这次昏迷他轻飘飘的，像是躺在绝好的一层一层羽毛中，全身不痛了，手也是，与往日无异，只是眼皮重的可怕。

这种柔软是那么舒服，所有疲惫都远离了他，他感觉自己像飞在天上，又像是坠落在棉花地里。

拼了命的睁眼，他想看，想看这是什么地方，他不是在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小破屋里吗？怎么会在这么温暖舒服的地方，他好奇，他想知道，所以他用尽力气睁眼。

漆黑一片，还以为自己并没有睁开眼睛的白言用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睁开了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自己被门派里的人关进了小黑屋？是因为下午打架的事情吗？白言有点颓废，他没去过小黑屋，但听其他弟子说过，那里一点都看见，漆黑的仿佛世界未开，待上一天抵得上一年，那是个能把人逼疯的地方。

有点丧气的坐下。

“呀，什么玩意？”黑暗中，白言一屁股坐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面，吓了他自己一跳，难道这个地方还有尸体不成？也不对啊，感觉不像是尸体。

黑暗让人对一切都警惕，白言深吸了几口气，探出手去快速摸了摸那东西，几次之后终于把它拿到手中。

好像是一本书，比较破了，不过它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乌漆墨黑的手都看不见。

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白言把书揣进怀里，四处摸索起来。不想还好，一想出去，一阵眩晕的感受袭来，像是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

你妈的，大家都在小黑屋，你还打我……白言最后的意识。

锅里的砂砾冷却了不知多久了，几滴血在锅沿边提示先前白言的的确确是做了那么疯狂的行为。

白言在冰冷的地上低哼一声，渐渐醒转过来，他头晕的要命，甩了好几次头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你妹妹的，打我干……”白言破口大骂 ，骂了一半发现不对，这里好像不是小黑屋，这不是自己住的地方吗？呀，那刚才是什么情况，莫不是是自己做梦了，白言想了一会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站起来坐会床上。

怀里掉出一本书。

白言楞了一下，一个激灵跳起来，一脚把书踢飞，妈的，大白天难道见鬼了？刚才不是做梦吗？怎么可能把梦里的东西带出来？这简直无法想象，他可以用他见都没见过的爹妈起誓，他怀里从来没有这本书的。

半晌之后，只有山风呼啸，白言捡回那本书，

这书也太破了，还好看上去材质不错，摸在手里跟丝缎一样，摸……呀呀呀，这 什么情况？白言摊手一看有差点把自己吓坏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一点，痕迹，没有！

皮肤下一用力，隐隐闪过一丝乌黑的颜色，这是……这是锻体一重成功了？对，没错，就是这样的，书里就是这样描述的：乌青之色，坚硬如铁！

挠了挠头，难道自己是天生异才？哈哈，肯定是这样的。

好了，就让本天才看看这本诡异的书写了什么，他信手翻开灰色的封面，开头是这本书的名字。

《易》！

字写的不咋样啊，歪歪扭扭的，白言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写书的人会否听见而朝天喷出一口老血。

“余观之天地黯灭，洪荒纵横，原百代过客，光阴之逆旅，弹指千古，悠悠往生，自有定理，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威宁……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在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

好强的气势！那股气势是无形的，冥冥之中产生的宛如面对无法抵抗的威压。

白言似乎能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峭壁之上，观看碧海潮生，细数云卷月落，狂风掀起他的长袍，老人的表情那么默然，有一种苍天灭而我不灭的味道。

他揉眼，老人不见了，峭壁不见了，自己还在茅草屋里，书也还在自己手中。

见鬼。

开篇语之后是详细的介绍，有一些注释，看起来书写的人写的时候比较随性，有一部分还涂涂改改，白言看的入了迷，等到月亮到了屋顶中央他才看完仅仅书本中记载的锻体篇，这原来还是一本修炼心得，期间记录之详细无法想象，这简直就是一个大门派崛起的底蕴。

这个不能给别人看！怀璧其罪的道理，白言明白。

他没有继续往下看后面，他明白自己看了也没用反而会乱了自己的心神，自己还是先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锻体比较好，之后的超凡篇自己根本不能明了。

这本书放哪里好呢？白言扫视全屋，发现空空荡荡的根本藏不起来，难道放在自己身上？这不行，身上太容易暴露了。

苦恼之际，那破书居然消失在了胸口，就像融入他的身体一样。

白言一晚上被吓到三次，魂都快升天了，他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什么都没有，淡不可见的光芒一闪而过，白言瞪大了眼珠子，显然是惊恐到了极点。

那是什么？一个古怪的印记，是一片云还是一朵浪花，白言不确定，他也不清楚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这么个奇怪的印记，他从来没有发现过，在今天之前。

书去哪里了？

白言念头一动，书又出现在了手上，白言受的刺激太多，都有点麻木了，他再次看见了胸口光芒一闪。

收？书不见了。

出？书出现了。

白言微微眯起了清澈的双眸，突然傻子一样狂笑起来，我勒个去，我自己身体原来是个宝贝！

夜枭似的笑声在紫鼎派这个角落不停，这次别说鸟了，连松鼠都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