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来得急,他到的时候,阿姐正在陪我打理新建的屋子,折颜煞有介事地请了白玄去后山说要挑日子,白奕夫妻寸步不离跟着去了,几人聊得兴高采烈。
两只雪白的狐狸飞快跃过长溪,待到靠近门楣才化为人形,一人披一身月白,芝兰玉树,容色倾城。
阿姐是四叔和小姑回来了。
阿姐唤了我一声,率先出门去迎。
我在屋里,透过窗看见白浅拱手对阿姐作了一礼,才伸头挥着手招呼我,阿姐紧接着与白真寒暄两句,又回来拍了拍白浅的肩膀。
阿姐浅浅,我们去后山,折颜上神说要挑一挑成亲的吉日,正好你也去瞧瞧,叫你四哥和玄女在这儿聊一聊。
白浅唉一声,顺从地被拉着走了。
阿姐从来是很懂我的,我插好晨起时与阿姐一起折回来的三两枝半放的桃花,白玉瓷瓶映粉叶,是呼之欲出的娇艳,哪怕我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品味,也觉得好看极了。
白真站在原地没动,巴巴地看着我,竟然有些可怜。
我心想自己从前被单方面疏远的时候都不曾表现得多可怜过,哪里想到他先来讨我的同情心了,真是奇也怪哉,想着想着惆怅地叹了口气,却不知从何开口才好,脑子里千回百转,终究也是我先要找他来的。
玄女四哥。
我牵了裙角迈出几步,无论如何,总要有人打破尴尬,他倒飞快地应了一句,却没有贸然靠近,我有些无奈。
白家的人黑白分明,认定了便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实在也太实在了一些,堂堂一个青丘四殿下,也学小孩子气踌躇起来。
玄女折颜或许去过西荒了?
白真是,我请他去的。
他勉强笑起来,远不如我记忆中潇洒放纵。
白真你不必怪他,他只是替我捎了些我落在十里桃林的公务,没有说什么。
玄女?
我哭笑不得,不愧是白浅最亲的哥哥,话里话外的意思与她一般无二,我活得没心没肺,一向不大生气,遑论是生折颜的气,纵使他将我的状况尽数告知白家人,我也不认为他有哪里对我不起。
他待我的好足以叫我忽略一些吹毛求疵的东西,何况我实在很能理解,他的眼前并非只有我一个,白真是他的挚友,狐帝夫妻更是,他在意他们的感受,是再正常不过的。
玄女折颜首先是折颜上神,而后才是我的夫君,他做他的决定,我何谈怪他?
我朝他眨眨眼,有意调笑一句。
玄女你说得好像我不讲道理一样。
白真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摆摆手,或许是自己想岔了,又有些慌乱。
白真玄女,我真的很抱歉。
玄女四哥怎么变得没趣了,玩笑也开不得一个,不似从前总爱取笑我笨嘴拙舌,再这样下去,我可不知道该如何与四哥相处了。
他没接话,我却瞧见他暗暗纠住了自己的衣袖,看来今日真要说出个一二三四,理出个解决方法来才成了。
白真的性子我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楚了,不过有一点,如白浅所言,她从未想过疏远于我,只是苦于白真明里暗里阻拦,又因求学,才与我渐行渐远,而后我无法再出入十里桃林,可见白真之执拗。
白浅评论他草木皆兵,其实不尽然,当初若易地而处,换了有人缠着求着要一张与我妹妹一样的美艳脸蛋,我只怕也是差不离的好感尽落,横生防备。
何况他还曾经丢过一个妹妹,对剩下的唯一的自己看着守着长起来的妹妹可不得杯弓蛇影紧张看顾?
世有不测风云,谁能料到会有我与青丘扯不清的今日,过去只能说我们都有错,因在我,也没有道理恶果全让白真吞了。
虽然我确确实实,曾不解而气恼过。
玄女四哥,我想了一下。
我端正了一下态度,拿出凶巴巴的样子,他投来殷切的目光,是要好好听的模样,这回总该可以好声好气谈一谈了。
玄女我若说不生四哥的气了,四哥想必不肯信,说起来成此恶果也有我的不是,我们不妨各退一步好了。
白真各退一步?
真要追根究底起来,白真算是白家与我龃龉至多的一个了,偏偏他也于我有恩,且不论什么血脉相连,我首先不得不真心实意地感激他教会过我一些东西,才使得我有了今日,恩怨相抵也罢,其他的无谓等我破了封印之后,再来论谁是谁非。
兴许到了那会儿,我已经不在意了。
但半占着青丘帝姬的名头,此时此刻我对自己朦胧成一片的幼时记忆,还挺有兴趣的,白夙白浅并蒂双生,据折颜说白夙也是白真带的,与白真最为亲近。
我想打听打听,白真总是个比折颜更好的对象。
谈过一遭,对彼此有个过得去的交代,虽不算真的完全和解,但也起码做得到同处一室而不冷脸冷性。
白真长出一口气,下巴仰起来,总算有了些模糊的熟悉感。
玄女四海八荒这下可流言尽消了。
白真闲话乱嚼,尽是他族揣测,只在东西荒我与折颜身上打转,不过论及什么身份不明,不甚相配,为情决裂,无聊至极。
白真他们不识得你,才敢好事地众说纷纭,不要紧,西荒有我,东荒有阿爹阿娘,又有折颜,我们可以处理的,你无须理会。
我笑了笑,说自己压根儿没有机会出十里桃林,一直足不出户休养生息,便是连有了什么流言也是浅浅来告诉才知道的。
玄女我如此这般没有自由,想理会实在也无处去理会了。
我借口发泄两句,他却还一副如此甚好的表情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月白广袖一扬,睁大了眼睛问我。
白真大嫂方才是不是说了,折颜正在后山挑选你们成亲的吉日?
玄女是,姐夫和二哥夫妻也在。
四海八荒不知我与折颜已在凡间拜过东荒大泽,成亲之事传出去便传出去了,左不过闲话一下折颜上神的桃花,白真不同,他比白浅思虑得多,我以为他是想问为何我们还要再成一回亲。
玄女我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按说我们已拜过一回,没得再来一回,生出许多忙乱。
白真在凡间成的怎及精心准备的?这是他该补给你的,老凤凰跨这样大的辈份要娶你,岂能轻易叫他得逞?
玄女?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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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作者日更好难,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