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说桃花酿烈口,果不其然。
我虽不擅饮酒,但不至于一口上头,哪知与阿姐的一小杯桃花酿下了肚子,胃里竟一时三刻便暖得烧灼,脸上也沸腾起来,眼前花里胡哨摇晃着,浑身轻飘飘的。
阿姐玄女,你的脸怎么红得过分?
我嗯一声,眨了眨眼,阿姐伏在窗边,腮帮子滚得红粉,青丝披散,双目朦胧,只是头摇来晃去的叫我脑袋疼。
玄女阿姐,你也是。
阿姐难道是醉了吗?
阿姐呢喃一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
阿姐是有些热。
玄女阿姐,还喝吗?
阿姐桃花酿好厉害,不喝了不喝了。
我昏昏沉沉趴下去,余光中扫见阿姐踉踉跄跄爬下了床,支棱好自己,柔弱地朝我摆摆手,作势要往外走。
阿姐我心口热得很,恐怕没有余力顾着你了,这便去找折颜上神来照看你。
我长长地应了句好,而她已经行至门口。
桃花酿后劲极大,方才我与阿姐对饮,还有说有笑地闹了好一阵儿才突然觉得浑身发热,迷迷糊糊骂了折颜一句,我眯着眼半梦半醒。
折颜玄女,还好吗?
玄女嗯?
我试图注视住他,披着红粉长袍的人半俯下身,带来满袖桃花香,气味又醇又甜,有些叫我头昏脑涨,偏偏他的嘴还开开合合地说着话,害得我反应不过来,愈发难过。
玄女燕玄?
折颜是我。
他伸手来摸我的脸,满背长发坠到另一侧。
折颜回来数月之久,未见你贪杯,原来这样不胜酒力,只给了你阿姐一坛子而已,不想你们姐妹两个都醉得七荤八素。
玄女阿姐说你酿的酒厉害。
我将头挪到他掌心里,嘟嘟囔囔地与他说话。
玄女燕玄,我阿姐都知道了。
折颜岂不正好?
他敷衍地应了一句,指尖摩挲着我的眼尾,窸窸窣窣地上了床,我迷迷瞪瞪看着他动作,下意识皱起眉。
玄女我与阿姐同眠,你下去。
他笑了一声,垂下头来亲亲我的鼻尖。
折颜你阿姐晕乎乎地出去了,自有你姐夫陪伴着,你此时赶我出去,难道舍得我以天为被?
玄女胡说八道,十里桃林是你的。
我下意识想白他一眼,可惜始终对不上他的脸。
玄女你的地界你哪里睡不得,而且你是上神,你明明不睡也成的,你……
折颜不睡不成,良辰美景,佳人在怀,人家是夫妻,我们也是夫妻,便是上神,也不能免俗。
不对劲,我皱起眉,翻了个身表示拒绝。
玄女你走开,我要睡觉了。
折颜好好好,睡觉。
温热的气息再一次从四面八方裹挟过来,我拍了拍他的手臂,指尖却带回来一团滚烫,他轻手轻脚扒拉一下,我便整个人成了趴在他身上。
玄女好热。
我忍不住扯了扯衣襟,恼火地想踢掉阿姐出去时披在我腰间遮风的长衫,哪知他伸手一握,轻柔的衣角滑腻腻拂过脚踝,缠得我半个身子动也动不得。
玄女你做什么?
他却不接话,我懒得睁开眼看他搞什么幺蛾子,身体相触的地方却渐渐泛起一股子灼热,由小腹涌入四肢百骸,我一下子懒洋洋地长出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他又是在替我温养经脉。
哪有这样没日没夜耗费自己神力的?
不同于醉酒而生的燥郁心火,自奇经八脉涌出来的浑身的暖实在叫人舒坦,我撑开眼皮,胡乱蹭了蹭他的胸膛,想翻身离开他的桎梏。
折颜别动,我的气息有助你修行。
再有助于也不能毫无节制,我不为所动地想继续推拒,但他的手臂岂是我区区一个新上任不多时的上仙可以挣得开的,上了头的狐狸脑袋考虑不了很多,我只能攀着他的脖颈冲他的下颌不讲章法地亲。
须臾之后,他果不其然地松了扣着我腰间的手,要来摸我的发丝,我抓住机会往外一滚,用力过猛,还险些砸到墙壁。
他再一次托住我的头,笑着夸我喝懵了还这样机灵。
其实我是有些清醒了的,仙力被他引导着在体内走了一个半周天,怎么可能还不省人事,不过,我撩起眼皮偷觑他,一如当初凡间初见,他的瞳孔还是渲墨似的黑,迎着泛滥的月华映了几些桃花,无端生出几分柔和。
别看折颜上神情趣优雅,寻常总端个医者仁心温润如玉的模样,实际上他是冷清的高高在上的,除了亲近的人,他待什么都有些可有可无的意思。
兴许是活得太久太无趣了,白真出世之前,他已独自守着十里桃林看白云苍狗,度过了万万年。
玄女燕玄。
折颜嗯?
玄女我究竟有什么毛病?
他敛了笑,眼底泛起一丝无奈。
折颜我会让你好好的。
我爬起来捧住他的脸,唧唧歪歪地说我知道。
玄女可你不能总这样,即便我马上要死了,你也得叫我死个明白,难不成你想与我悄不声地同归于尽吗?
他叹了口气,凑过来亲我一下,语气严肃。
折颜我曾随父神征战天下,除非殉战而死,否则轻易不会丢命,何况如今四海升平。
折颜我不能拦着你修炼,只有活着度了上神劫,你才能好好地陪我再久一些。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生死挂在嘴边是极不负责任的,想想也在理,折颜上神身为父神养子,年少时为平定四海八荒南征北战,与如今的战神墨渊、帝君东华同属一辈,差不多的实力,也是差不多的责任心和桀骜不驯,即便如今退隐,可他修得一手无双医术,又岂会容人随随便便说生说死?
骄傲逼他不接受自己其他任何的死法,也不接受我飘摇的命运,我身子骨里自娘胎带来的病症或许会在修为见长的时候使我活不下去。
神仙寿数虽长,但上仙与上神之间始终隔了一个大级别,千年修为如隔沟壑,我若无法及时飞升成为上神,便迟早有羽化的一日,我怎么会听不出来,若不修行,我自可以安然无恙平安度日,只是永远迟滞不前,何谈与他神生漫长。
我跟着叹了口气。
假如我不曾偷学修炼之术,而是浑浑噩噩一直当个普通仙狐,便不会触动体内所谓的封印,诱发所谓的旧疾,如今更不会在此处。
或许有另一种命运,但一定不是我所求。
玄女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总耗费你的法力为我调养,非我所愿。
我只能妥协,老天既不叫我自甘堕落,如今哪怕折颜肯为了护我阻拦我继续修行,我也绝不接受的。
折颜你如今只在上仙,我为你温养经脉算不得极大的消耗,何况有药物外辅,于我无碍。
玄女你少哄我了。
我才不信他的邪,他说得天花乱坠都能仗着自己的修为高叫我看也看不出来,我怎敢轻易听他此话?
以他的医术,绝不止一种法子可以帮我。
他费尽心思行温养,是因我的奇经八脉难以承受天生的血脉,加上娘胎里带来的虚,如此累下的弱症若遇到什么意外一并爆发出来,十分容易噬我性命,所以他不敢催促我修为有成直接破了封印,唯恐出点什么意外,只能日复一日让我的经脉得以渐次拓宽,一边为我稳固一边助我调息。
可既然是未出生便有的毛病……
玄女是不是白浅或白家的人也可以帮我?
他手上一下一下捋着我发丝的动作一顿,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说来说去,又是为了我,我眯起眼,也凑过去亲他,心内又酸又软。
玄女你不需要为我这样,我相信你的医术,如若白浅愿意帮我,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玄女虽然我想要无事一声轻,但我如今已与你纠缠不清,我不想你不好受。
他猛地搂住我,我们两个歪七扭八地坐在床上,姿势十分怪异,他丝毫不在意地摁着我的后脑与我唇齿相依。
我一向怵他这样,很快便耐不住想往后仰,他仿佛喝了许多酒,眼角眉梢尽是幽幽醇香,叫人上头。
折颜夫妻一体,以你为重。
玄女这话我也还给你。
我伸出一指戳住他愈靠愈近的身体。
玄女我已经拜托浅浅去西荒了。
折颜嗯?
他讶异地停住动作,眼神里含着疑惑。
玄女我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幼时的事如雾里看花,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十分确定我是浅浅的阿姐,但我愿意和四哥好好聊一聊。
我见他消停了,自如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歪头回以一笑。
玄女怎么说他也算我半个师父,我有今日全靠他容我偷学,他又是你十分看重的挚友,还与浅浅最亲,我不希望你们夹在我和青丘中间。
折颜玄女,其实……
玄女其实我不觉得勉强,我们既要成亲,难不成只请浅浅不请四哥吗?
玄女你定的好日子也得和我的亲人商量才是,我想在成亲前让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折颜在成亲前解决?
他松了神色,竟然笑出了声。
折颜真真对我先前娶了你一回已经有十万个不满,白止夫妻和白家的几个孩子碍于你才不好对我怎样。
玄女……
我一挑眉,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折颜青丘嫁女虽没有什么大规矩,但你真的不能等我们成了亲,再与他们和好吗?
玄女……
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折颜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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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作者宝子们你们都不评论,这样很容易让我醉生梦死无心更新的知道吗?
我叫作者本来想写醉酒,没想到卡文,结果写着写着还跑到天上去,逼得我不得不把标题改掉,叹气,人生无常。
我叫作者好想进入下一个电视剧啊啊啊!
我叫作者PS:我这几天都是定时晚上八点更新,之后如果来不及,很可能挪到十点,看我忙不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