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谈判，博弈

有个体型偏瘦，留着点胡子的男人给我们开了门。他先是冲哑姐笑笑，说：“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们可能会谈很久。”言下之意就是哑姐需要回避。

哑姐有点失落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我的一眼，转身离开了。

吴三省带我上了二楼，看起来一楼二楼都是他家。他带我进了一个很隐蔽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是比较重要的内室，和我面对面坐在了桌前。

吴三省很古怪地看着我，道：“你真的失忆了？”

我点点头。吴三省啧了一声，眼里露出失望的表情。

哑姐在楼底下已经解释过我失忆的事。对于哑姐来说，我是装的还是真失忆对她没什么意义，她不过是遵命行事。但是吴三省不一样。他说过他要谈合作，一场合作中确保自己眼睛看到的是真实的非常重要，不然很容易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个东西应该还给你。”吴三省递过来一个东西。我看到是一块海绵，接过来一摸，上面有条缝。我把手指伸进去，挑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青铜铃铛。我晃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但是吴三省迅速捂住了耳朵。我本能地把铃铛塞了回去。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和哑姐讲述的匪夷所思的故事有关。我问：“你从哪里拿到它的？”

吴三省道：“这是你借给我的，你忘了？”

这不是废话吗，看起来他不信。我道：“看来我们曾经达成过某种共识。”

吴三省道：“我们的确有一个计划。”他看着我，我没有反应，他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似乎仍不死心，道：“你不记得是什么了？”

他说计划二字的时候，我感觉怪怪的，听起来有点像“阴谋”。

我看他是误会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大概是以为我反悔了，不答应跟他合作了。当然也不排除是他在套路我，由于我不记得自己的立场是什么，不管他试图和我达成什么协定，我都想了解一下 。

我说：“我真的失忆了。不管我答应过什么，我不记得。”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是喜欢食言的人。”

吴三省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对我说：“我给你看个东西。”

我一想就知道，应该是照片里拍的那把黑金古刀。他用那玩意把我引过来，确实该让我瞧瞧。

他让我等在这里，自己下了楼去取了一件东西，很吃力地扛了上来。我过去，轻松地接过来，打开来一看，正是照片里拍的那把黑金古刀。我拿出来掂了一下，感觉不适合我，即使我力气很大，这把刀也太沉。

吴三省一直观察我的反应。我把刀放回盒子里，简直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但是我没有愚蠢到直接说，这人显然在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如果他相信了我真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敢打包票他什么也不会告诉我。

于是，我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静待对方的反应。

吴三省想了想，又下楼去拿出了一个档案袋，非常慎重地给了我，对我说：“这是你要的东西。”

听他口气，好像是之前的谈判中提到过的。不看白不看，我起开封蜡拿出里面的纸，开始仔细地阅读起来。

这一看，我的脸色就有点变了。

这份资料，讲的是西沙海域的某个沉船葬海底墓。这个海底墓规格之大，各处玄机之复杂，不可思议，超乎想象。

我能看出来，这份资料是某一位先锋先下去探过雷，后来整理出来的。首先是沉船最底层，入口在一个巨大礁石群里，那里有一条路一直通到主墓室，也就是墓主人棺椁处。

这层隐秘的主墓室上方，还有一层，这一层反而像是普通明代旱斗的结构，有一条甬道、两个耳室、两个配室以及一个巨大的后殿。奇怪的是，最底下的那一层事无巨细，而这一层却描述的没有那么完整。尤其是那个巨大后殿和两个耳室，在画出的立体结构图上方，分别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旁边标注一行小字：“建筑结构不明。”

不过两个配室就要详细一些了。其中左边的配室里，有一个极其诡异的机关，乃是一个大水池，水池底有奇门遁甲机关。

吴三省试探着道：“那么，我们的交易，还可以进行下去吗？”

我心想有了。看来，失忆前与吴三省的谈判，并没有进行到底，很可能只是作出了“我们回去好好谈谈”的决定。他肯定有求于我。

那就好办多了，假装同意，然后获取更多信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

我把那几张纸放回资料袋，说：“不可以。”

吴三省脸色微变：“你知道的太多了，我给你机会再考虑一遍。”

我冷笑一声，指了指我座下的这把金属椅子：“你去拿黑金古刀的时候，我猜你没注意到我干了什么吧。”

我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椅子里面的暗器，咔嚓一声扯了出来。吴三省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但他居然笑了。

“你不信任我，怕我是装的，就拿那份不完整的资料来试探我，这我可以理解。”

“可是，藏这样的心眼就不太对了吧？”我把刚刚从壁画里拆出来的几根钢针丢在桌面上。

我又学着他的口气说：“我可以给你机会再考虑一次，拿出合作的诚意来。”

吴三省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气场全开，那种凶悍狡猾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