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们恐惧地呆立在原地。落日最后的余晖给场地涂上了血红的光，投下长长的阴影。你捂住嘴巴压抑呼之欲出的尖叫，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们下手了！”你小声对两个男孩说，“我——不敢相信——他们下手了！”

　　德拉科木讷地点了点头，本就比普通人苍白的小脸此时看上去更加惨淡，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不动声色地慢慢移开视线。

　　德拉科平日里再怎么嚣张毕竟还是个毛头小子，光长个子不长胆子，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他哆嗦着嘴唇，故作镇定地问道，“为什么他们不选择一些更加温和的方式来执行死刑呢，比如，安乐死？”

　　“它只是个畜生而已，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布雷斯冷冷接腔，对德拉科迟到的善意嗤之以鼻，“现在才觉得残忍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突然，你们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狂嚎。

　　是海格在撕心裂肺的哭喊。

　　“啧，真是吵死了，”德拉科厌恶地捂住耳朵，不知道是因为烦躁还是因为愧疚，他倔强地说，“有什么好哭的？”

　　“他失去了巴克比克。”你喃喃自语。

　　德拉科显然不了解宠物对主人来说能有多重要，他显摆似的滔滔不绝，“我家有一大群孔雀，个个羽翼丰满，色泽鲜艳，如果这野人跪着来求我，也许我可以考虑送他一只，那不比鸟嘴怪物长得漂亮生得优雅？”

　　你撇了撇嘴，不想和他过多争辩。

　　而德拉科却像机关枪走了火似的“哒哒哒哒“唠叨个没完没了。

　　这时，你突然看见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向着哈利他们的方向走去，定睛一看，是克鲁克山，赫敏的那只大脸猫。它的身体低低地贴近地面，两只大大的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荧光。

　　“闭嘴，德拉科，”你刻薄地说，你需要集中全部精力关注此刻发生的一切，“没人稀罕你的绿孔雀。”

　　“胡说，我家明明是白的。”德拉科好像完全没有get到重点，甚至还因为你弄混了他家宝贝孔雀的羽毛颜色而暗暗生气。

　　“克鲁克山！”赫敏尖叫道，“别捣乱，走开，克鲁克山！走开！

　　猫这种生物，它要肯听主人的话，那就不叫猫主子了。

　　克鲁克山越逼越近，老鼠从罗恩的指缝间钻了出来，掉到地上，飞快地逃走了。克鲁克山一跃而上，紧追不舍。罗恩一边惊慌失措地喊着：“斑斑——斑斑——快回来…”，一边冲入了夜幕中。

　　赫敏和哈利对视一眼，绝望地叹出口气，拔腿全速追赶罗恩。

　　与此同时，你甩开了德拉科和布雷斯独自撵了上去，布雷斯呆愣片刻也追你而去。

　　只有我们亲爱的德拉科同学被剩下了还不自知，站在原地津津有味地远远观摩，吃瓜看戏，就差手里再握把瓜子了。他专心致志，目不转睛地盯着哈利那张惊恐万分的脸庞，笑得花枝乱颤。

　　直到听见巨爪轻轻着地的响声，他才回过神来，缓缓扭头……有东西在朝他奔来，如影子一般的轻捷——是一条庞大的、灰色眼睛的黑狗。

　　德拉科想伸手去拔魔杖，但是太晚了——大狗高高跃起，前爪撞到了他的胸口，德拉科在一团狗毛中向后倒去，被狗嘴里的恶臭热气喷了满头，那寸把长的尖牙有意无意地划过脖子——使德拉科发出了如小女孩般尖利刺耳的惨叫。

　　“救命啊，救命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你会拉肚子的！”德拉科在地上扑腾着，翻滚着，挣扎着，旋转跳跃，他闭着眼。

　　那条大狗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从他身上翻了过去，它的目标很明确，直指罗恩手里的老鼠斑斑。

　　“不是吧，阿sir，我才逮住它啊，”罗恩刚抓到手的老鼠还没暖热呢，“先是猫，再是狗，你们能不能放过它啊，它只是个无辜的小耗子啊！！！”

　　大狗咬住了罗恩伸出来的胳膊。哈利冲上前揪住了它的一撮毛，拼命向后拉扯，但它只轻轻一甩头哈利就被推到了一边，随后像拖一个布娃娃一样毫不费力地把罗恩拖走了。

　　“哈利，你没事吧？”你终于冲到了哈利身边，弯腰扶起他，顺手将他掉落在草地上的眼镜片也拾了起来。

　　“米娅，额…”哈利戴上眼镜望望你又望望布雷斯，顿时一阵语塞，尴尬地挠了挠头。布雷斯自觉接过他的话茬，“我叫布雷斯.扎比尼。”

　　“不好意思，扎比尼，”哈利略带歉意地说，“你们来这里干嘛？”

　　“当然是来救你的了。”你潇洒地甩了甩刘海。

　　“这很危险…”哈利犹豫地说，“你确定吗？”

　　“放心吧，斯莱特林最擅长的就是——规避风险，我们不会有事的。”你指指自己眉心，暗示天目早已看穿一切。

　　哈利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米娅，你必须回去，你答应过我的。”德拉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步履蹒跚，步伐艰难，左腿膝盖处鲜血淋漓，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

　　梅林在上，他伤得可真严重。你敢保证小天狼星只是将他扑倒吓唬了一通，并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这八成是他自己吓破了胆惊慌失措不小心摔的。

　　突然，德拉科脸上挨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重重一击，他跪倒在地，痛呼出声。

　　“我的俊脸！”

　　看来德拉科的脑袋被敲坏了，要不他哪里来的自信会认为自己英俊？

　　“小心！”哈利拽住德拉科的一条胳膊，将他压到身下，一条粗壮的树干擦着哈利的发梢险险掠过，以极快的速度向你们砸来，“快躲开！”

　　布雷斯身手敏捷，一手搂住你的腰肢，一手揽着赫敏的肩膀，带着你们一起侧身斜倒在草地上，勉强躲过这致命一击。

　　柳条像在狂风中一样嘎吱作响，鞭子似的来回抽打着，不让你们走近，也不给你们机会起身。

　　哈利完全趴倒在德拉科身上，脸颊紧贴他的后背，努力撑地的双手是他最后的倔强，高昂的脑袋是他身为直男最后的骄傲。德拉科右脸青紫一片，眼睛可怜地肿成了一条缝，眼眶乌黑，活像只熊猫，左腿还在汩汩往外冒血，他不安分地挣扎着，抗拒着，对于自己是下面的那个表达出了强烈不满。

　　身为马尔福家的大少爷，怎么能屈居人下？！

　　我可是攻！！！德拉科怨恨地想着。(作者：小伙子，你的想法很危险)

　　“马尔福，别动！”哈利差点被摇晃的树干爆了头，他气恼地钳住德拉科的双手，想让他安生一些。

　　可事与愿违，德拉科更加激烈地反抗起来，“滚开，疤头！”

　　“喂，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的命！”

　　“好吧，感谢你毫无意义的帮助，我宁愿被树干砸死，”德拉科不忿地对着哈利拳打脚踢，可惜他受伤过重，拳头软绵无力，根本伤不到哈利分毫，“滚开，滚开，死变态，你还要在我身上趴多久？！”

　　哈利这时候好像才终于意识到二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一个翻身滚到了旁边，“真晦气，”他小声嘀咕道。

　　当然，你们这边的情况也没有比他俩强到哪里去，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布雷斯发挥绅士风度，自愿处在最下方成为人肉坐垫，保护了你和赫敏不至于摔得太惨，赫敏被布雷斯揽着肩膀，想动却动弹不得，柳条在头顶哗哗作响，只能和你一起僵硬着身子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

　　那大狗就在树干旁边，正在把罗恩倒拖进树根间的一个大洞里——罗恩奋力挣扎，但是他的脑袋和上半身正在消失——

　　“罗恩！”哈利大叫，想要冲过去，可是一根粗树枝凶险地在空中抽打着，逼得他退了回来。

　　现在你们只能看到罗恩的一条腿了。罗恩用腿勾住了一条树根，希望能阻止大狗把他拖入地下——然而啪的一声可怕的脆响，像枪声划破夜空，罗恩的腿断了。一眨眼间，他的脚也消失了。

　　“哈利——我们必须去找人帮忙——”赫敏惊恐地叫着，她伏在地上，因为恐惧而感到呼吸困难。

　　“不行！那畜生大得能把他吃掉，我们没有时间——”

　　“哈利——没有人帮忙，我们不可能钻过去——”

　　又一根枝条打下来，细枝子像拳头一样攥得紧紧的。

　　“那条狗能进去，我们也能。”哈利喘着气说，一边左冲右突，试图绕过那些带着恶意嗖嗖摆动的枝条，可怎么也躲不过；他若想再靠近树根一寸，就肯定会被打出屎来。

　　“我们应该怎么办？”哈利一筹莫展，好像只有去求助教授这一条路可走了。

　　“克鲁克山，就决定是你了！”你挥舞着手臂，召唤大神。

　　克鲁克山飞奔上前，像蛇一样从舞动的枝条间钻了过去，把前爪按在树身的一个结疤上。

　　那棵树突然不动了，好像化成了石头，连树叶都不再抖动一下。

　　“克鲁克山！”赫敏惊疑地轻轻叫道，她把你的胳膊都攥痛了，“它怎么知道——？”

　　“它跟那条狗是朋友，”哈利冷峻地说，“我见过它们在一起。”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天目清晰啊。”万事皆可赖天目，感谢特里劳尼教授对你夸张至极的赞美，以至于没有任何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走吧，把魔杖拿在手里。”哈利催促道，“罗恩随时可能会丧命。”

　　“你确定要让他们跟着吗？”赫敏迟疑地打量着你们，虽然她不信任斯莱特林，更不信任德拉科，可是多个人就多份力量，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随他们去吧。”哈利只想快点进洞，无心顾及其他。

　　几秒钟之内，你们五人就冲到了树干旁，但是还没等你们走到树根间的那个洞口，克鲁克山就已经把它那毛茸茸的尾巴轻轻一弹，钻进了洞里。哈利跟了进去，头朝前往里面爬，顺着土坡滑入了一条非常低矮的地道底部。

　　“下来吧，里面很安全。”

　　几秒钟后，赫敏也滑到了树根底部。

　　你紧随赫敏的脚步就想钻入洞口，德拉科一把拉住你的胳膊，用肿胀淤青的脸向你疯狂摇头。

　　“德拉科，你不用跟我下去，你快回城堡，去找教授，哪个教授都行，”你低头看着他那血淋淋的左腿，紧接着说，“然后去医疗翼，庞弗雷女士会治好你的。”

随后，你便不顾德拉科的叫喊，顺着土坡消失不见了。

　　“不能去啊——去不得啊——你那小身板连给大狗打牙祭都不够格啊！”　德拉科哭天喊地，好像已经默认为你有去无回了。

　　布雷斯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示意他抓紧时间返回城堡，“你现在受了伤，下去也只是添乱，我们几个未成年巫师不可能抵御那畜生很久，我们需要你去寻找帮手。”说完，便也没了踪影。

　　此时，空寂的场地上独留德拉科一人，他气恼地锤了树干一拳，再三斟酌，最终也强拖着伤腿马不停蹄地向着霍格沃茨前进。

　　“罗恩呢？”赫敏低声问，声音中夹带着恐惧。　　

　　“这边。”哈利说，他弯着腰领着你们跟上了克鲁克山。

　　“这条地道通到哪儿？”赫敏在后面屏着气问，没人理会她，她不满意地又问了一遍。

　　“如果我知道我会告诉你的。”哈利烦躁地说。

　　你们尽可能地快速前进，腰弯得很低。克鲁克山的尾巴在前面忽隐忽现。地道不断向前延伸，感觉至少跟通到蜂蜜公爵的那条一样长……哈利一心惦记着罗恩，脚步匆匆，很快就将你们甩在身后……他痛苦地用力张口吸气，猫着腰急跑……

　　地道开始向上倾斜，过了一会儿，拐了个弯，克鲁克山不见了。随后，你便看见一片微光，是个小小的出口。

　　你们停住了脚步，喘着气，慢慢地侧身向前挪动，每个人都举着魔杖，看前面有什么。

　　那是一个房间，一个乱糟糟、灰蒙蒙的房间。墙纸剥落，满地污渍，家具全是破的，好像被人砸过，窗户都用木板封住了。

　　哈利回头看看赫敏，她的神色非常恐惧，但仍点了点头。他又把目光落在你和布雷斯身上，布雷斯不动声色地倚在墙角，攥紧魔杖，你倒是不怎么担心会有危险，你鼓励似得给了哈利一个坚定的眼神。

　　哈利从洞口钻了进去，环顾四周。房间里没有人，右边有一扇门开着，通到一个幽暗的门厅。

　　赫敏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瞪大眼睛扫视着被封住的窗户。

　　“哈利，”她小声说，“我想我们是在…是在…”她说不下去了，强烈的恐惧魇住了她的喉咙。

“尖叫棚屋。”你替赫敏说完了她没说完的话。

　　“嘶！”布雷斯倒吸一口凉气，他已经开始后悔掺和这档子破事了，管这闲事干嘛，一点也不像自己了。

　　近处的一把木椅上，被扯去了一大块木板，一条椅子腿也不见了。

　　“幽灵，是幽灵干的？”哈利木楞地盯着缺损的木椅，嘴里念念有词。

　　“不是幽灵干的。”布雷斯缓缓说道。

　　“那就是超自然生物，别忘了，这里闹鬼。”赫敏急切地说，挥舞着双手直冒冷汗。即便聪明如赫敏，面对鬼屋也难能淡定，这是女孩子的天性。

　　这时头顶上传来嘎吱一响，楼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你们抬头望着天花板，屏息凝神听着楼上的动静，不放过一丝一毫。

　　哈利率先轻手轻脚地来到厅里，踏上那道快要倒塌的楼梯。到处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是地上有一条宽宽的发亮的印子，好像什么东西被拖上楼去了。

　　你们走到了黑暗的楼梯平台上。

　　“盔甲护身。”布雷斯小声说，一道无形的保护罩笼罩在了你们周围。

　　你惊异于布雷斯的神通广大，铁甲咒是高年级才学习的咒语，成年巫师即使是魔法部的那些雇员也不一定能施放有效的“铁甲咒”。

　　“不要大意，铁甲咒能反弹或一定程度地消散对手的咒语，但是却无法抵挡索命咒。”布雷斯先给你们打了剂预防针。

　　只有一扇门开着，你们轻轻走近，听到门后面有动静，一声低低的呻印，接着是响亮、深沉的猫叫。你们最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哈利紧握魔杖，猛地踢开了门。

　　一张挂着灰扑扑帷帐的四柱大床，克鲁克山伏在床上冲着你们喵喵大叫。罗恩在床边的地板上，抱着他那条姿势很别扭的伤腿。

　　哈利和赫敏可以说是十分愚蠢，非常不计后果的冲了过去，围在罗恩左右。

　　“罗恩——你怎么样？”

　　“大狗呢？”

　　“没有狗。”罗恩呻印道，痛得咬紧牙关，“哈利，这是个圈套——”

　　“什么——”

　　“他就是那条狗……他是个阿尼马格斯……”

　　罗恩瞪着哈利身后，哈利迅疾转身，阴影中的那个男子啪地关上了房门。

　　男子显然没有注意到在门框后还有两位等待出场的角色，就这样当着你俩的面将房门关闭。

　　你和布雷斯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主角连主线剧情都不让参与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让我们进去，我们是一起的。”你推开房门，拉着状况外的布雷斯强行上线。

　　“这不是老王家的女儿嘛？”

　　肮脏的乱发垂到胳膊肘，如果不是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眼睛的亮光，他简直就像一具死尸。蜡白的皮肤紧绷在颧骨上，像个骷髅。他咧嘴狞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是小天狼星布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