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完整无缺

那个手链，我还珍藏在他的私人记忆宝库中，随着时光的流逝，上面的香味消去了，白色的手链上面泛出微黄，犹如他曾经的那些旧日记。泛黄的纸页，记录了如枯叶般的老旧记忆。

零碎的画面在几张破纸上鲜明，我竭力拼凑，试图将残忍的记忆赶尽杀绝，只留下完整无缺、细腻优柔的美好情谊，他想把这些剩下的东西萃取过滤，像精油一样装进一支玉琢的瓶中。要是有一天怀有追忆的遐思，就能打开瓶塞，里面的香气自然而然的倾泻而出。满满的都是快事。

薰衣草的植物精油榨干了它的本身，假如他变成一株薰衣草，就会品尝到被压榨的滋味。那是一种超脱的感受，那时会听到死神敲起晚钟，死神的仆人们会踏上邀请你的道路，他们的脚上穿着一双用血与骨制作而成的鞋子，迈着沉重的脚步，不留下一丝的痕迹，乘风而来，随风而去。

我卧室的冷气，送来了几缕凉风，风拂动了他的黑发，沿着发梢，走到他的耳边，他的耳根被凉意袭击，于是，他拿开拖着下巴的两根手指，站起来，走到空调机的下方，随手拿起放在床上的遥控器，对准闪烁的屏幕，轻轻地按了一下。“嘀”的一声关掉了。

他打开窗户，接着坐在椅子上，拿起左侧的钢笔，继续将他属于他的那一株薰衣草写下去，一直等到子娇的归来。

零落成泥的是薰衣草，视死如归的是薰衣草，一生一世的是薰衣草……

赌神、赌侠、赌圣、赌……都纷纷归隐江湖，不再过问赌场中事，这就使得各路赌家显露出自家的看门赌术，进而抢夺江湖中的地位。世道变幻莫测，江湖深不可测，赌场风云变幻，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于是，一位赌徒横空出世。此赌徒乃是大名鼎鼎的我是也，江湖人称“骁悍赌徒”。

“来，我打幺鸡！”

一间密不透气的红房子中，光线极其昏暗，狭小的空间暗藏尘土的气味，屋子的正中间摆有一张四四方方高脚木桌，四面设有四四方方高脚木椅，这明显是一套。木椅上分别坐有一人，全部都是男人，上有二十岁乳臭未干的年轻小伙，下有老当益壮的古稀老人，他们围着桌子在打麻将。

桌子正上方有一盏黄色小灯，由于年久，上面布满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阻碍了光线的自由，从近处看，它就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蚕蛹。

“碰！”一个熟悉的声音冒了出来，是我，借晦暗的亮光，瞧见四人之中最为年轻的人原是我，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个奇形怪状的幺鸡。“西风！”

他打出的西风刚接触到白色的桌布上，那位古稀老人，激动的一嗓子像是喊叫似的，他说：“碰！”

我不以为意，他满不在乎的看着老人把他刚刚打出的西风收走。如获至宝的老人将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西风亮在他的牌前，像是在炫耀。“一万！”

“碰！”又有另外一个男人说。

老人看起来不高兴了，他后悔刚才打出一万，谁能料想到在半分钟前，他还在一万和四万之间犹豫。

“我不打一万了，我换牌！我换牌！行吧！”老人倚老卖老，耍赖了。

“你怎么能这样，既然你都打出来了，怎么还能收回，你不能收回吗，打牌有打牌的规矩，如果你不想打，趁早走人！”想要碰一万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对老人说。

老人脸庞上的细纹愈发的暗淡了，他的脑袋在上下移动，暗沉的灯光闪进他的双眼，眼角的皱纹犹如一张粗糙的厕纸，褶皱不堪，光线照在上面，在无形中发生漫反射。他瞪了一眼那个男人，喘着粗气说：“你们就不能让让我这个糟老头子，陪你们打麻将容易嘛，是谁刚才说三缺一硬要我上桌的，又是谁刚才说听我的了，你们都忘了？可我没忘，我悔一次怎么了，难道不行吗？”

“那您也不能这样啊，都要是像您这样，这牌还打不打了，万事要讲究一个公平，老人家您说对嘛？”第四个男人劝说道，他带着一副近视眼镜，可是我从侧面看去，他戴的眼镜像是没有度数的。

“公平？哪里还有公平，这世道上哪里还有公平！”与老人敌对的男人讽刺道。“这个世界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污泥的世界，万事不讲究公平，讲究的是利益，被怪我这人自私，我们四个人凑到一起不容易，用一个词儿来说那就是缘分，可是缘分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屁，到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说我们能见面真是有缘啊，那都是屁话。假如你们走在大马路上，见到几张红色的人头大钞票，看你们是对旁边的人说是缘分啊，还是捡起钱就走。”

此时的小屋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搅得他们的视线都浑浊了。

“你这是牵强附会，哪有你这样比喻的，不就是打个牌嘛，至于说这么多废话，我向来打麻将可都是很少说话的，没想到今天碰到你这样的人了，你说我一个糟老头子悔一次怎么了，你还抓住不放了，有你这样的嘛，今儿个我算是倒了霉了，散伙儿吧，趁早散伙儿！”老人家的面庞流出了两行热汗，他的情绪异常波动，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与那个不讲理的男人纠缠着。

“得了，老爷子，算是我怕了您了，您可千万别走，要是您走了，还是三缺一，牌局也就成不了牌局了，我让您一回，不过您还需要经过他们两个人的同意。”男人服软了，他的黝黑皮肤在黄光的反射下充满了油腻的光泽。

“我同意！”我说。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也欣然默许了。

“那就这样吧，您把那一万拿回去吧，我就不碰了，唉，这一对儿看来我只能当将了。”男人唉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