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毒蛊情毒破

再见到小阿俏的时候，青词明显察觉她同之前有所不同，虽然心中的包袱还在，但是面对小阿俏，青词还是能轻松不少——毕竟这是大阿姐，毕竟是上海滩无人敢惹的厉害人物，纵然我的事儿不好应付，可是我已经这么听话了，他们不会为难——他没那个本事为难她的！

“阿姐有事情？”青词凑近了些，轻声问道，小阿俏倒也不瞒着：“当然有事了，我家青儿的大事……”

“我的大事？”青词不解，小阿俏倒也大方地告诉了她：“姐姐想给你找个夫君，让你成个家，怎样？”

这话一出，青词几乎是瞬间煞白了脸，小阿俏也看出来，急忙伸手握着她的手背：“青儿，你遭了这样的算计，除了嫁人，没别的办法了……”

“阿姐，我不嫁……”青词的声音也忍不住喑哑，一边使力想要挣脱小阿俏的手，一边怔怔地摇头，“阿姐……阿姐你别逼我……我不嫁……我谁都不嫁！”

小阿俏看青词这样，心中也忍不住大乱，眼中也是难见的慌张神色：“青儿别怕，姐姐不会害你！姐姐是为了你好……你中了这个毒，没有解药，只能跟男人在一起！姐姐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可是姐姐自问无力控制夏俊林，但是姐姐能控制别的男人！”

听到这儿，青词才明白了小阿俏的意思，她微微颤动着的身体渐渐靠进了小阿俏，眼色犹疑：“阿姐……是为了帮我摆脱他……”

青词不愿说出夏俊林的名字，小阿俏便也不多说，只是闭眼点了点头——她已经有了合适人选，只要四美将她要的各种信息都带回来，她自然能够辨别出那些人谁最合适——除了沈达，她又在四美的建议下多写了几个名字，江湖上的名号可能不怎么响亮，但是就赢在了名声清白，为人正派。

不管怎样，她不会委屈了青词，毕竟她也是……

小阿俏不再多想，伸了手将青词抱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渐渐安静下来，纵然心中悸动，可也生生忍着——她明白的，青词是真的将她当做姐姐一样，没有半点别的想法，她若是有什么别的举措，同夏俊林又有什么分别？

当天傍晚，青帮子弟驱车来接青词离开，花国四美身姿摇曳出来相送，花媚瞧见了夏俊林的车停靠在不远之处，冷冷地笑了一声：“还真是甩不脱啊……青儿，其实姐姐……”

“我明白的，谢过花媚姐姐了。”说着，略略一笑，稍稍歪了头，“明天我还会过来的，姐姐们可要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啊。”

“那是当然啦……”“妹妹就放心吧，阿俏姐姐知道你来，早都吩咐好了！”“就是，平时我们都没这口福呢……”几个姑娘又笑又闹，青词也不禁被感染了几分，笑得更加明媚了些许。

只是，谁都没能注意到，不远之处夏俊林的车旁忽然多了个黑影，似是说了句什么，便又迅速离开。而后，车内夏俊林原本冷漠的眉眼之间，忽然升腾起了巨大的怒意……

凤鸣楼上，小阿俏到底还是没忍住，伫立在窗前瞧着笑得十足动人的青词，一手揪着胸口的衣料，一手撑着窗台，眼中是千分不舍，万般无奈。她是真的对青词动了心念的，她自己知道，手下的花国四美知道，夏俊林知道，陆昱晟知道……并着青词，亦是知道的。

将自己心爱的人许给别人，这要忍受多大的痛意？可是她忍得下——做下千般无奈事，自是万般无奈人，不过一个忍而已。她哪怕自己这一生都痛苦着，也都是自己愿意！只要对她好，只要她自由，只要她不受束缚，自己怎样都好……

可是她最无法忘记的，便是靠在她怀中，安静着的青词忽然而起的那一句：“阿姐，我谁也不嫁。”

识人无数的小阿俏听得出来，不是不愿，不是不想——只要逃得出夏俊林的手心，青词能有什么不愿意呢？

她的不嫁，是真的不嫁，只是不嫁。

直到后来，小阿俏才知道自己在听到青词的“不嫁”，为什么能痛成那样——只是后来之事，若能预测也称不上“后来”了吧。

待青词回到夏公馆，天色已是极晚了，她前脚进门，夏俊林后脚紧跟。她向一旁让了让，一抬首便发觉夏俊林神色同之前大不相同，意识到他心情不太好，她心中紧张更盛，可是略略蹙了眉之后，想要张口问上一句还是忍了下来。

待用过晚餐之后，青词仍旧是一副认了命一般的模样上了楼。夏俊林坐在原位，一言不发，脑中不停回响着的，便是手下弟子报来的那句：“大阿姐有意做媒将青词姑娘嫁给沈教头……”

接下来几天，别处各种风云惊变，青词却过得十分安然：白天被送去凤鸣楼同小阿俏在一起，看书写字，还顺便能跟小阿俏学点简单招式用以防身。傍晚坐车回到夏公馆，夏俊林也不会太折腾她，休息倒也不是什么问题——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青儿，姐姐不愿逼你，可有时候一想……”小阿俏声音温柔，青词正练着字的手也停了下来，怔怔地瞧着宣纸上渐渐扩大的墨点，一言不发。

小阿俏转首瞧着她，略略一笑：“青儿，我知道你有顾虑，你怕连累我，或者……夏俊林情急之下，将事情捅到码头工会李新力那儿……青儿，你的顾虑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更不想你被他困在身边，更不想看着你明明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强颜欢笑。青儿，你的日子，不应该是这么过的。”说着，小阿俏将沈达的照片放在了她面前，轻松一笑：“你也认识的，想必之前就听说过他吧，名声不错，长得也还顺眼。”

青词转过目光看了几眼，抬首再看小阿俏的时候，又是那一副温柔笑意：“阿姐，我不嫁。”言落之后后，青词回过目光，抬手执笔，重新蘸了墨。小阿俏在一旁看着，心下的万般无奈都化作了飞灰。

这一日，来接青词的是夏俊林的车子，小阿俏对上他冷漠的眼色，垂着目光笑了两声：“夏师爷今日得空了？”

夏俊林并未回应，青词瞧见小阿俏的神色略有异样，抬手搭着她的手臂：“阿姐，我明天再来。”而后，便直接自己上了车。对于夏俊林，自是没什么理会的。

一路上，青词心中莫名紧张，一边担心着小阿俏会逼着她嫁给沈达，一边又因为夏俊林亲自来接她而有些惶惶不安。直到到了夏公馆，她才觉出身上的异常，便是想要推门下车，都忽然无力。夏俊林看她这样，心中了然，率先下了车绕到另一侧将她抱着，微哑的音色落在她耳侧：“阿词，你躲不掉的，不论躲到哪儿……你都会再回来我身边……”

青词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药劲犯上来，她行动不便，只能搂着夏俊林的脖子，任凭他将自己抱到卧室里。

“阿词，小阿俏是让你相亲去的，对吧……”夏俊林将青词放在床上，自己则缓缓地解着身上的衣扣，动作优雅却又蕴着侵略意味。青词不敢多看，只得缩了缩身子，偏过头去，极力忍耐着身下涌上来的渴求……

“是个如意算盘，只要把你嫁出去，你就同我无关了……好啊……”夏俊林脱去身上衣物，俯下身子来解青词的衣服，眼中带着微冷的笑意，“……你不用同我有什么关系，你只要离不开我，就够了……”

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同夏俊林有过太亲密的接触，他越是靠近，青词脑中意识便越来越不清醒。眼看着他身上那些只有脱了衣服才能看见的伤痕，和腰腹间那个狰狞的纹身图案越发清晰，她却是除了缩着身子向后躲避，什么也做不了。

“阿词，难受么？”夏俊林脱去了青词的内衣外衣，却替她留着一件轻薄的连衣长裙，而后抬手轻抚着她的下颌，“阿词，情毒无解，但是我能给你解……不过以毒攻毒，要你……”

要你嫁了人亦是无用而已！

后面这句，夏俊林没有说出口。之前的那个药剂已经试了多个人，完全没有问题。而与之同时，他也正好从一些古籍上查出了些有关“以毒攻毒，两毒具消”的可行之迹——能不能消也是无谓，若是不能，她再怎样嫁人也是无用！若是不能，与他而言着实更好！

毕竟，沈达手里不可能有这种药剂！

想到还是要用药才能得到她，夏俊林心中莫名的怒火更盛，甚至都想着干脆让她难受着算了，然而转首看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针剂，他还是忍不住凝眉问道：“阿词，你为何……不愿跟我？”

我到底做什么，你才能乖乖跟我，不再动别的念头？！

“跟与不跟，对师爷而言，还有什么分别么……”

我终究是躲不开的，逃到天涯海角亦是无用吧，若是我就此不复存在……可是我不在了，如何对得起老李，对得起阿姐呢？

“当然有！”

如何没有呢？我要的，就是你的心甘情愿！

你竟还是不明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