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心起波澜

接连着几日，夏俊林极少再去永鑫，各种要处理的事务也让弟子暗中给送来了凤鸣楼。三大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偶尔找他出出主意，吃顿饭，至于他离开公司去哪儿，三大亨也不多管——不但如此，陆昱晟还暗中替他盯着张万霖，防止自家的色鬼二哥一不留神鬼迷心窍了，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对夏俊林死守凤鸣楼的架势，小阿俏有苦难言：人家平日里就跟你客客气气的，即使眼看着要发怒了，可是偏偏就能把火气再压下去，还真不能将他怎么着。更可气的是，除非青词身上情毒发作，他过来“解毒”，平常时候竟都安安分分地睡在客房，对青词真就秋毫无犯！这般境状，小阿俏心中直骂，可又无可奈何。青词更是除了认命，再无他法。

这日饭桌上，小阿俏象征性地扒了两口之后，便盯着夏俊林，半晌之后开口：“师爷，这是将我凤鸣楼当自己家了？”夏俊林专心吃饭，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大阿姐不也在我家中赖了几日么，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扯平吧。”那语气，十足的理所应当，一旁的青词不小心噎了一下，扔下筷子咳了两声，夏俊林手上一顿，凝着眉将一旁的汤向着青词那处推了几分。小阿俏一边拍着青词的背帮她顺气，一边忍不住盯着夏俊林：“师爷，您到底想怎么着？我小阿俏自认跟夏师爷没那么大交情，您在我家里还住上瘾了不成！”

夏俊林不疾不徐地放了碗筷，低声一笑：“我想如何，阿俏姐何必明知故问呢……”

“……”小阿俏一时无言，若是往常倒还罢了，她小阿俏别说动用了手头关系，即使只是个名号打出去，谁敢逆着她的意思来？可现在不成，青词身上的情毒指不定怎么个发作，她心中虽知道要想解毒，只要是个男人就行，可是又不忍心让来历不明的男人亵渎了她……

虽说夏俊林不是什么善类，可小阿俏也明白，这人从前根本不近女色，怕是只是对着青词才成了这般。若不是这个缘由，小阿俏才不会两害相衡之下，放任他长久染指青词。

“夏俊林，你是……真卑鄙啊……”小阿俏一字一顿，无奈叹息。青词低首怔怔，忽然开口：“夏师爷，我跟你回去……”

“青儿！”小阿俏下意识握紧了青词的手臂，凝神摇首，“青儿，你……”“阿姐，老李那边，辛苦你……一定不能让他们察觉什么。工会要发展壮大，正是关键时候，我不想让他们为我分心……”越往后，青词声音越低，夏俊林心中略有自得之意，小阿俏握着青词手的力道也微微大了几分，眼色凝滞，不发一言。

青词仍旧垂着目光，却忍不住转首去看小阿俏，眼看她睁着眼，微润的双瞳不带半分神采。青词心中更是歉疚，更加低了目光，不敢再看她，只能瓮瓮声道：“阿姐……我不会有事……不管在哪儿，我有阿姐的名声护着我，我一定不会有事……”

夏俊林看着青词这样，原本的略微的自得也黯淡下去，随即自嘲一般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青词离开的时候，小阿俏并未送出来，她抓着胸口的衣襟，咬着牙极力忍耐：额头冒汗，眼眶发红，对于青词，她注定了终生无奈，对于夏俊林，她是真的恨到了极点。

一路上，青词端坐车里，一言不发。夏俊林本也不是多言的人，车内狭小的空间一时沉闷压抑得司机想要弃车而逃。好容易到了目的地，青词率先推了车门出去。夏俊林见势，从另一侧下车追了上去，自背后将她整个人箍在自己怀中：“阿词，我还道你是想通了……”

青词认命地笑了笑：“确实，我想通了：阿姐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若是为了我真跟你拼上了，实在不值。从一开始，就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没再说下去，亦未像从前一般拒绝挣扎，夏俊林却忽而觉着心口似乎是被扎了一下。相较她如今这样，他倒是更愿意看她从前那个样子：倔强，不甘，故作乖顺，眼中却带着决绝，仿佛随时都在准备着，要跟他鱼死网破。

而如今，她对他，似乎是再没什么情绪了……

回到家中，夏俊林还一直紧紧攥着青词的手，管家看他这样，心中也是了然，带着其他人默默地退了下去。夏俊林拽着青词，进了二楼的卧室，反身将她抵在门上，强压着心头的火气，低声问她：“你心里的想法，为什么从来都不跟我明说？青词，你刚才的话就没说完，为什么不说了？”他声色微哑，压迫力十足，青词下意识靠紧了门板，目光低垂，仍旧沉默。

夏俊林见状，更是火大，俯身下来吻上了她，侵掠碾转，十足霸道。青词心中恐慌，却推拒不过，身上的力气也几乎要被抽干，眼看着要窒息过去，夏俊林才放开了她。低首瞧着她微喘闪躲的模样，凝着神色，声有不悦：“你怕我？”

青词垂着目光，心里还是微颤着的，却又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怕是真的怕，恨也是越来越恨，可她却不知她是怕的多点还是恨的多点，她只是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人。若不是因为不定期发作的情毒，小阿俏不会束手无措，更不必要明明可以跟他硬磕却又心有顾忌。

那可是小阿俏，上海滩无人不晓的大阿姐，却因为她而心生无奈，不得不一次一次妥协。青词觉得，自己是真的没用啊……

然而没等她想多少，夏俊林手上一紧，已经将她整个人都锢在自己怀中，令她完全动弹不得。随即，温热的气息也扑在她耳侧：“阿词，别怕，日子还长，你能习惯的……”

夏俊林十指修长，挑开青词的衣襟不费丝毫力气，直到将她整个人放在卧室的床上，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夏俊林，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他略略一怔，而后俯身下去，一点一点将她的泪吻掉，低声哄着：“别怕，阿词，我不会伤着你……再也不会伤着你……”

话是如此，可意兴正浓的男人哪里还记得什么温柔，克制之类的。最后青词从哽咽着求饶，到承受不来而晕厥，夏俊林才稍稍缓解了自身的渴望，抱着她清洗过后，安置妥当，才去忙自己的事儿。

青词再醒来时，又同之前一样，由夏俊林扶着她，喂水喂饭，而青词也就权当自己残废……

“清璸铁卷的事情，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一边喂着饭，夏俊林一边问道，青词将口中的粥食咽下，声色无谓：“师爷没问，我何必多说。”“下次，如果心知事关重大，先告诉我。有些事情，小阿俏也不见得能够扛得住。”

“……”青词沉默着，任凭夏俊林往自己嘴里塞吃的，直到她摇头表示吃不下了，他才罢手。将碗筷放到一旁，正欲起身离开，青词伸手揪住了他的袖子：“我以后……可以经常去阿姐那边么？”她垂着目光，头也不抬。夏俊林将她的手握着，在床边坐下，又托起她的下颌迫她同自己对视，虽是面无表情，却更加不掩郑重：“只要你别去掺和码头工会的事儿，想去哪儿我都不拦着！”

青词的瞳孔微微一颤：果然，什么心思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夏俊林瞧她这样，又转作往日的冷漠模样：“还有就是，不管去哪儿，不许在外面过夜，不论多晚都必须回家！你要是不回来也行，我可以把所有弟子都派出去找你，你要是不怕事……正好，我这边也需要一个由头，好能跟码头工会好好干一场！”

“我什么都听你的！”青词情急之下，声色高了几分，看到夏俊林冷着的眼，随即便垂了目光，声音也弱了下来：“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要你别为难他们……”

看她这样，夏俊林心中更加不悦，抬手轻抚过青词的侧脸，起身收拾了碗筷之后，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