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曲看着脸色还苍白的李辙,摇摇头说:“你需要休息,我们最好先回旅馆。”
“我很好!”李辙语气很冲地抢白,“说吧,怎么去找回你的法力,要去刨了穆然的坟吗?”
这句问话再次揭开休曲的伤口,想到他必须要做的事,他心如刀绞:“是的。”
李辙说:“那我们准备准备,这就出发!”
正在这时,李辙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周鸿宾,他接起来:“周警官?”
周鸿宾的声音有点沉重:“李辙,休曲的电话打不通,你们在一起吗?”
“在一起,要他听吗?”李辙问。
“给他。”周鸿宾说。
李辙没有把电话交给休曲,而是点了免提:“我们俩都听着呢。”
周鸿宾说:“昨天晚上世界各地陆续爆发各种突发事件,从新闻报道来看至少23个国家出现了怪兽——你们昨晚干了什么?这事和你们有关系吗?”
休曲说:“可能和无支祁有关。”
“无支祁?”周鸿宾重复一遍,“新出现的神族?”
“不是普通神族,他当初差点毁灭世界,”休曲说,“他是唯一一个祭司的咒印封不住的神族。”
“祭司的咒印?你好像还有很多秘密没说!”周鸿宾的语气透出不满,“你们赶紧回来,还有另一件事:我准备审问上次我们拘捕的煞神,你们最好来听听。”
“我们当然得去!”李辙说。
“很好。”周鸿宾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李辙抬头问休曲:“祭司的咒印是什么?你和其他神族都怕它吗?无支祁又为什么不怕?”
休曲说:“咒印是封印神族力量的法术,要消耗祭司的生命来完成,我们所有神族都无法破坏咒印——署的本体正是被咒印禁锢着。”
李辙皱起眉头:“那无支祁为什么不怕它?”
“无支祁其实和我们都不同,神族和人族一样,繁衍生息都遵从自然规律,自然能使我们强壮,也能使我们衰弱。”休曲很难解释这个问题,“但无支祁是四大灵猴之一,他们是仅有的几个不受自然规律影响的生物,自然中的一切都奈何不了他们。两界之中能打败他的只有盘古的祝福,但是盘古早已不再祝福人类,从人类破坏自然开始。”
“这问题也太复杂了!”李辙最不爱听长篇大论。
李辙认为自己没有大碍,很快办了出院手续,两人坐最近一班飞机回了京城。
没有回家,李辙和休曲直接去特4处找周鸿宾。周鸿宾给他们看了一段录像:“这是煞神在密山监狱的影像,他的囚室有摄像头24小时监控。”
李辙脑袋向前探,专注地看着视频画面:“这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啊!”
“他不需要隐私。”周鸿宾说,“从所有监控录像来看,他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上厕所。”
“可他在我家的时候吃过饭呀!”李辙惊异。
“或许他可以吃饭,但是他不需要。”周鸿宾分析道。
录像里,煞神几乎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坐在监室里,如果不是监控画面上方的日期和时间有变化,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是同一天的同一段时间内拍的,实际上是几天内容的剪辑。
“你抓他回来好些天了,一直没审他吗?”李辙问。
周鸿宾眉头凝着疑云:“我之前一直没有获得批准,特4处抓回来的神族和异兽都被关在密山监狱,但是特4处的人不能进入监狱——我们好像只是一群打手,仅负责把这些家伙抓回来。”
李辙听出周鸿宾语气中的不确定:“你在怀疑上头的意图?”
周鸿宾没作表示:“我只能陈述我见到的。”
未发一言的休曲开腔了:“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那么容易被抓住。”
周鸿宾疑惑地皱眉转向休曲:“你指什么?”
休曲说:“那天你用了‘蛛网’,这东西能大大削弱神族的力量,而煞神却不受影响,我不应该那么轻松打败他的。”
“你是说,”周鸿宾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故意被我们抓住?”
“我不敢肯定,但他确实没怎么反抗。”休曲摸着下巴说,“以前我跟他交过手,他的实力非同小可。”
周鸿宾抱起胳膊:“具体怎么回事,就让我们问问他自己吧。”
密山监狱位置偏远,当李辙看到一座不起眼的建筑时有点失望,他本来期待的是科幻电影里那种高科技金属风的神秘监狱,可是这里看上去就像个破仓库。进门一看,还真是个仓库,黑咕隆咚的没个灯。
“这有消防安全隐患啊!”李辙扫了几眼仓库里的货物堆码方式。
周鸿宾懒得理他,把他们引到一扇小门边:“这边走。”他用指纹刷开了门。
门里不是小储物间也不是管理员休息室,而是一台电梯。
“哟呵!有点意思了!”李辙开始感兴趣。
“一会儿到里面别乱跑。”周鸿宾不轻不重地嘱咐道。
“知道知道!”李辙不耐烦。
三人上了电梯,电梯门无声地合上,继而平稳而快速下降,李辙惊讶于电梯下降的深度,这已经比京城地铁还深了。
当电梯门打开时,李辙终于满意地看到他想象中的画面——和他的想象不太一样,但是足够科幻感。
“哇!太厉害了吧!”李辙惊喜地叫道,“你们是工作在未来吗?”
周鸿宾面无表情,他觉得李辙丢人的反应没眼看,但换成梁一铭的话可能会表现得更傻:“我们的工作是确保人类还有未来。”
3人沿曲折的通道往里走,这座地下监狱像个巨大的蜂巢,通道四通八达,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这通道是不是能连通全国地下?”李辙目不暇接。
“不能。”周鸿宾答道。
“能连通全京城地下吗?”
“也不能。”
“那它到底有多大?”
“没有你以为的大,这就是一座监狱!”周鸿宾对李辙纠缠不休的问题反感得很。
休曲问:“煞神和梼杌都关在这里吗?”
“都在这里。”周鸿宾说。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里有一扇门连通另一个房间,李辙猜测里面的房间应该就是审讯室,可是这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有一扇单向玻璃以便让外间的人看见审讯室里的情况,两个房间被完全隔离开来。
“你们就在这里,审讯的过程中不要离开。”周鸿宾说着进了审讯室。
李辙和休曲坐在外间,忽地,墙上出现一张屏幕,上面开始播放审讯室里的画面: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李辙很怀疑他们是否是特警——押着煞神进来,煞神戴着一副特制的手铐,他坐下后双手又被铐在桌面上,李辙看出来,桌子和地板是一体的。
“这个房间有问题。”休曲察觉出异常。
“怎么了?”李辙什么也没发现,这座地下监狱除了空气不太好以外没有什么令人不适之处。
休曲站起来,谨慎地检查墙壁:“这个感觉很相似——和‘蛛网’一样,这个房间能压制神族的力量。”一进来他就感觉不舒服了。
李辙也警惕起来:“周鸿宾不会是要暗算你吧?”
休曲摇头:“我觉得他只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看看他的审讯吧。”
审讯室里,周鸿宾终于得以与煞神面对面。他将一样东西放在煞神面前的桌子上:“这东西你一直随身带着吗?”这是逮捕煞神时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私人物品。
煞神抬眼一看,是他的皮夹,里面有他的身份证和几张卡,是他“生前”的物品,也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他拿过皮夹,将里面的身份证抽出来,盯着正面看了几秒后又下意识翻过背面,然后将身份证插回去。
“穆休曲,”周鸿宾问,“这是你的名字吗?”
煞神的眼皮轻微地动了动:“曾经是。”
“曾经?”周鸿宾挑高尾音。
“现在成了那个大鹏神鸟的名字了。”煞神说出这话时依然有些愤然。
周鸿宾接着问:“你曾经是人类吗?”
“当然是,”煞神不认为他的人类身份该受到质疑,“我是人,我不是神族也不是异兽,我以前是个正常人。”
“那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周鸿宾说,“用神族的说法是一名煞神。”
煞神不愿意提起自己的死亡:“我不知道,我回到京城才知道我已经失踪一年了,但对我自己来说只过了几天。”他神色黯然。
周鸿宾对煞神的成因很在意,但他需要知道的是一个更重要的信息:“那么,你为什么会跟署合作。”
煞神终于正视周鸿宾:“为了变回人类,署神答应我的条件是让我恢复原样。”
“他能做到吗?”周鸿宾明显怀疑。
“我不知道,”煞神再次低下头,“只有他给我活下去的可能。”
监控室里的李辙和休曲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李辙不禁想,如果他处在煞神的位置上,是否也会同样被骗,恐怕死而复生是对一个已死之人最大的诱惑。
“休曲,你说过人类死后是不能复活的,你觉得他现在相信了吗?”李辙忽然有些同情煞神。
“也许吧,所以他才会投降。”休曲看着屏幕上煞神无表情的脸。
李辙语气矛盾地问:“你说过要除掉煞神,这是必须的吗?”
“他的存在会破坏自然的平衡。”休曲没有正面回答。
李辙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死了,可是那还是像杀人。”他不能不对煞神产生恻隐之心,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当熟悉一个人的时候便很难将他当成一个平板的、应理智处理的概念。
休曲看着李辙忧郁的侧脸,心里难得地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