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月食

休曲和李辙还未离开城隍庙，周鸿宾的电话再次打来。

李辙接起电话，听筒里是周鸿宾硬梆梆的声音：“马上回京城！”

“现在？我自己还是和休曲一起？”李辙不明所以。

“你们两个回来。”周鸿宾说，“劲桐出事了，陆江桐遭人谋杀，凶手很可能是变脸。”

“陆董死了？变脸干的？”李辙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两个重磅消息。

休曲听力敏锐，虽然李辙没开外放，他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此时他的表情有几分凝重，还带了一丝怀疑。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变脸是最大嫌疑人，陆江桐的儿子陆念林也有嫌疑，两人均在逃。”周鸿宾说，“总之你们马上回来，机票已经替你们订好，今天中午的航班，航班信息发到你手机上了。”说罢，周鸿宾挂了电话。

李辙看到手机上的一条消息，他和休曲被安排了下午16：05的航班，还有3个小时，他们必须马上赶往浦东机场。

“真会折腾人！”李辙抱怨道，“休曲，我们得赶快回宾馆收拾行李退房，离飞机起飞还有3个小时了。”如果休曲能带他飞回京城最好，但是按休曲的说法，他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飞行的速度和高空的寒冷。

不过飞到宾馆和飞机场这么近的距离应该没问题吧？李辙决定利用一下休曲的优势：“休曲，你带我飞回宾馆吧！”

休曲不太情愿地答应了：“好吧，不过你还是会难受。”

“没问题，来吧！”李辙跃跃欲试。

躲到没人的地方，休曲抱起李辙，展翅起飞，一眨眼就回到了宾馆。过快的速度让李辙头晕目眩犯恶心，休曲把他放下时，他两条腿一沾地就发软。

“其实我已经放慢速度了。”休曲歉疚地说。

“没事，我受得了。”李辙东倒西歪，扶着休曲的胳膊进了宾馆。

收拾好东西并退了房，休曲问是否还要飞到机场，李辙断然拒绝——他宁可赶不上飞机也不想再试一次比过山车还难受一万倍的空中飞行了。

时间回到两天前，在李辙和休曲刚去上海的时候，一场阴谋在京城上演了。

变脸在李辙家对面的楼上再次遭遇那名神秘的女杀手，两人第一次交手难分胜负，变脸知道这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对方的狠绝不在他之下，而且比起擅用冷兵器的他，女杀手衷爱枪械，更为危险致命。

“陆江桐的计划是什么？他让你干什么？”女杀手冷冰冰地质问道。

变脸此时身体挂在几十层的高楼外面，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女人穿着战靴的脚踩上变脸的手指：“不想说吗？”

“你是谁？”变脸冷静地问。

“我是十四。”女人不答，足底发力碾变脸的手指，“骨头挺硬，怕不怕子弹？”她说着用手中的枪指向变脸的脑袋。

变脸手一松，身体向下坠落，他袖口中射出一根带爪钩的套索，勾住楼沿，身体下坠的趋势猛地止住。

自称“十四”的女人没有贸然开枪，即使是带了消音器的手枪也依然可能引起注意，而且枪击事件在这个禁枪的国家是很严重的案件，她已经失手一次了，不能再冒险吸引警察的注意。想到这，十四悄然离开。

变脸得以逃脱，避免再与这个杀手正面交锋。他和陆江桐之间的合约还没有结束，那个贪得无厌的老恶棍要求他抓捕一名神族，可是他到现在都没见过休曲和署以外的神族，而这两个家伙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他需要完成这个任务，他要知道陆江桐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在这一点上，他和那名女杀手十四的目的是相同的，不同的是他并不准备谋杀。

就在变脸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天空中的异样：这是一个月食之夜，他刚才与十四打斗的过程中月食已经开始，此时接近食甚。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月食，变脸感觉到了来自神族的气息，这股气息因月食而变得愈加强大，变脸已经可以断定即将出现的神族的身份。

月食到达食甚时，天空中并非一片漆黑，而是现出一轮血红色的圆月，神秘而诡异，如同某种不祥之兆。

此时的京城里，不少人都在观赏这难得一见的天象，梁一铭也在其中。梁一铭特意借用了李辙的望远镜，看得兴高采烈。但是正当他看月全食看得起劲时，突然一个黑影从食甚的月球边缘出现，一开始梁一铭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接着他清楚地看到那细小的黑影展开成人形，不，那不是一个人形，那是一个过于畸形的人影。接着，黑影变大，大得遮住了望远镜的视域，梁一铭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和莫名的恐惧，他放下望远镜，刚好看到那个黑影从夜空中跳下。

梁一铭意识到这是又一个入侵人类世界的异类，现在休曲不在京城，他蓦地感到慌张。他急急忙忙从沙发上拿起手机，准备给李辙打电话。没等翻出李辙的号码，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刺进手臂的碎玻璃带来的疼痛使梁一铭惊叫出声，他战栗着向落地窗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侵入了公寓的空间。来者上半身为人形，但却比人类多长了两条胳膊，下半身是蛇尾，粗壮如水桶一般，最可怕的是那张脸，青面獠牙，像庙里的鬼怪一样。

梁一铭像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怪物虽然没有脚，但他那半截蛇身行动自如，他蠕动着逼近梁一铭：“都盘休曲在哪？”

梁一铭舌头打结：“不……不知道……”他很想逃，但是发抖的双腿软得差点撑不住身体。

梁一铭即使清醒的时候也不认识眼前的怪物，现在他大脑一片空白，更没法思考这到底是什么。他仅余的意识知晓自己应该夺门而出，可是他不确定他是否逃得出怪物的追击，结果他就这样一脸惊恐地看着怪物，一动也不敢动。

怪物竖起来的部分很高大，足高出梁一铭一头，更别说他身后的地上还蜿蜒着3米长的蛇尾，怪物仔细打量面前这个胆小的人类，声如洪钟地再次喝问：“那只鸟在哪？我闻到他的味道了！他就在这个房间待过！”

梁一铭头一次独自面对怪物，他总算挤出一点点勇气，逼着自己挺起胸膛说：“我不知道！”

怪物显然生气了，用两只手抓住梁一铭的肩膀将他提离地面举到与自己狰狞的脸平行的位置，从獠牙中挤出几个字：“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梁一铭闭上眼睛撇过头，眼皮都在发抖。怪物见他无视自己，更加愤怒：“看着我！”

梁一铭被这一声吼叫震得耳朵嗡嗡响，反射性地睁开眼睛，只见怪物的嘴竟然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比恐怖片里的鬼怪更吓人，就连他最怕遇见的魑魅魍魉也没有这么可怖。梁一铭还不知道，他眼前这个怪物是个号称能吞噬日月的家伙。

“啊！！”梁一铭终于吓得惨叫出声。

怪物失去了耐心：“可恶的人类！”他余下的两只手抓住梁一铭的双腿。

“你……你干什么？”梁一铭惊恐地发现自己四肢都被掌控住了。

“把你大卸八块！”怪物发出阴冷的笑声。

梁一铭脑子像死机了一样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唯一一个念头是自己马上要被五马分尸。四肢被向相反方向扯开到极限，那怪物再使点力就能轻易让他变成人彘，梁一铭知道这回没人来救他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嫉妒李辙，如果他也是个祭司就好了……

预料中的四肢分离鲜血四溅的场面没有发生，梁一铭突然失去约束掉下去，被过度拉扯的四肢还很疼，没能及时作出保护性动作，于是他就呈大字拍在地板上，震得脑袋直晕。

怪物的后背被开了条长长的血口子，他愤怒地转向那个胆敢伤了他的人，看到一名带奇怪面具的剑客。

“避水剑？”怪物惊疑地打量这名剑客。

“算你识货！”变脸冷笑一声。

待发现对方的身份，怪物轻蔑地道：“区区一个半神也敢向我挑衅？”

变脸不动声色：“死于我剑下的异兽数不胜数，今天要添一个神族了！”他一挥剑向怪物刺去。

怪物抡起巨尾扫向变脸下盘，被变脸轻轻一跳躲过，变脸没等落地便再次将剑锋挥向怪物，把怪物逼得连连后退。

“你这下等的半神！”怪物叫道，“我乃九曜之一，你竟敢如此不敬！”

变脸冷然道：“你还是九曜之中最恶心的一个，罗睺。”

罗睺是贪婪的象征，他的野心能包容宇宙，他的绝招是吞噬，能将日月星辰吞下，但很快又得吐出来，因此当他出现的时候便会发生月食。罗睺本没有将这个半路杀出的半神放在眼里，但那把避水剑凡神族都要惧怕三分，而这半神又将剑使得快如闪电，他讨不到半点便宜，还添了好几道伤口。

梁一铭晕晕乎乎爬起来，看到变脸和怪物斗在一起，他惊得忘了逃跑，反而站在一边呆呆地观看。

变脸一脚踢开罗睺，得空向梁一铭吼道：“进屋去！锁上门！”

梁一铭被变脸严厉的语气唬得一怔，然后急忙跑进卧室里关上了门。可是这样也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外面那两个家伙任何一个都能轻易破坏这扇不结实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