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秦清涟道：“温宗主应该好好去蓝氏听听学，听蓝松年前辈讲什么叫仁、义、道、德。等过了年，温旭有十六、温晁也十四了，仙门百家的孩子到了这个年龄都要去蓝氏听学，就你们温家从来没去过，是该去见识见识了。你觉得呢？”

温若寒笑道：“我温家的孩子，凭什么送去蓝氏教养，说得我温家没有人才一样。我温家历代从未有人去蓝氏听学，还不一样是仙门之首。”

秦清涟道：“蓝氏自兴学以来，百年不衰，仙门子弟年年趋之若鹜，百家历代家主未去过蓝氏听学的寥寥无几，自是有可取之处。温宗主既然要统一仙门，那也要了解蓝氏的教化之术。始皇帝焚书坑儒，是为统一思想，巩固统治，而蓝氏用代代教化、循循善诱，徐徐图之，目的与始皇如出一辙。温宗主统一仙门得过蓝氏这一关。今日说到联姻，不如与蓝氏联姻，如得到蓝氏支持，可比金家有用多了。”

温若寒总算提起了点兴趣：“你是说，让旭儿晁儿去蓝氏听学，学习蓝氏的教化之术，顺便拐两个蓝氏仙子回来？”

秦清涟头痛道：“当然是学习为要。”

温若寒嗤笑道：“我就说，蓝氏的人，个个雅正端方，手不释卷，又刻板迂腐无趣，不适合我们温家人。晁儿肯定是不会喜欢的，旭儿若娶了那样一位仙子做温氏未来主母，根本就无法融入我温家这个虎狼窝。”

秦清涟道：“你是小看了蓝家人，他们若只会读死书，如何能保家族几百年延续，其先祖蓝安，可是与温家先祖温卯齐名，后又有蓝翼那样的女家主，总之蓝氏深不可测，不得不防，也不得不学。等菡儿长大一些，也将她送去。”

温若寒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便依你，明年便送这两小子去蓝氏受教受教——你呢？岭南那边怎么样了？”

秦清涟道：“挺好的，有益芹管帐，有温言带人看着，翻不起浪来。”

益芹是原来菡舍的女管事，精明能干，又有温言带人驻镇岭南监察寮，那些“岭南老人”不过是想捞点银子，又不是想杀人夺产，在那蛮荒之地驻守十几年，也挺不容易的，还把当地带动成了一个药材收购基地，从人口稀少的村庄变成了繁华城镇。不过，岭南始终是要亲自去一趟的，那可是她秦氏的基业呀。

温若寒点点头，又道：“我听说，晁儿三天两头去找温情？他长这么大，我倒没见他对谁上心过。”

秦清涟道：“他俩还小，不过是温情年少成熟，自有主张，与一般小姑娘不一样，晁儿一时新鲜罢了，温情慢热，我还担心，哪天晁儿新鲜劲儿过了便扔了一边去。”

温若寒笑道：“不必担心，我十四岁就喜欢你，这都二十多年了，还喜欢你。有其父必有其子，晁儿这点像我。”

秦清涟微滞，淡淡地笑了笑：“这一转眼都二十多年了，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还能成家生子。当年藏色散人叮嘱我早点将那些仇怨了了，找个真心相待的男子好好生活，没想到这个人是你。”

她捧起温若寒的脸，纤掌中的俊脸眉飞入鬓，鼻若悬胆，唇角微翘，带着一点玩味的笑意，深邃的眼眸深深地回望着她。这双眼不笑的时候，寒渊一般地透着残忍与冷酷，此刻却盛满柔情蜜意。她凝望了一会儿，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那张薄唇。

“是你。”她重复道。

温若寒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是我。”他拿下她的手，把她按到自己胸口，抚着她的背，“你放心，这辈子我就是负了天下人，也绝不会负你。”两人没再说话，拥抱着彼此，呼吸绵长。秦清涟的心很静，很安宁，仿佛此刻就是天荒地老。

两人在软榻上黏糊了半天，已到了晚膳时间，蔓枝在外面敲门问秦清涟，宗主是否要在栀柏苑用晚膳。两人这才松开，温若寒笑道：“晚膳是要吃的，不过，我现在要先吃你。”

秦清涟红了脸，娇羞道：“吃了十几年，还不腻？”

“不腻，还是你腻我了？”

秦清涟笑着摇头。自她搬出菡舍，他又娶了妾室，加上繁忙的宗族事务，两人相处的时间终究不如以往多了，每次见面都格外珍惜。

温若寒正欲解秦清涟衣带，外面突然热闹起来，一片叫“二公子”“情姑娘”的声音，温宁跑出去叫姐姐，还听见温晁说“来蹭饭”， 又传来婴儿啼哭，秦清涟笑道：“这下吃不成了，先吃饭吧。”

温若寒不甘心地在秦清涟胸口上摸了一把，故意在她耳边诱惑道：“今晚，我定要好好吃你。”他指指软榻，“就在这上面吃。”

秦清涟脸一红，低声骂了一句“不正经”，温若寒一笑，又在她腰上拧了一把，两人这才互相整理好衣衫出了房门。只见温晁抱着秦昭吼道：“一见老子就哭，哭什么，老子是你哥，还会吃了你？！”原来秦昭是被他吓哭的。突听身边的人都向一个方向行礼，口称“宗主”，温晁猛地抬起头，见温若寒冰窖一般的眼冷冷地盯着他。

温晁被盯得头皮发麻，浑身一颤，手中的秦昭差点掉下去，跟着温情来栀柏苑蹭饭好几回，终于蹭到了他爹。秦清涟赶紧接过秦昭，只听温若寒道：“孽子！谁是谁的老子？明年便去蓝氏听学，好好学一学什么叫天道人伦！”

温晁腿一软便跪下道：“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