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却说红姑前脚去追那人，陈玉楼始终放心不下，后脚便一同追了上去。

半途听到一声枪响，心中大惊。急忙施展轻功闻声而去，生怕红姑遭难。

远远见红姑被枪抵住，陈玉楼飞身提气，自袖里滑出小神锋，直取那人颈项！

谁料那人使的是双枪，腰间竟还有一把二十响。右手里枪抵着红姑，左手一枪打中了小神锋。

自打那人回头，陈玉楼只一眼就分辨出，此人正是昨夜从那狸子圈套下救了他的道人之一！

一时分神，小神锋便被打脱了手。

他急忙道：“别打别打！熟人，都认识！”

正要劝红姑把飞镖放下，却见那道人收了抵着红姑的枪，直直对准了自己。

不待陈玉楼反应，子弹便擦肩而过，竟是打落了他身后一支飞箭。

纵是陈玉楼早瞧出来那道人枪法极准，自己也毫发无损，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愣在当场。

“老洋人，停手！”

听那道人呼唤同伴，陈玉楼方才回过神来，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果然见那道人的同伴背着行囊和箭矢从背后走来。

“师兄，没事吧？我跟花灵分头探路，我听见枪声就过来了。”

陈玉楼昨夜回程时，对这道人身份就有了些猜测，此时方道：“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道人许是看出来他不想当着红姑的面谈，便点了点头。

“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陈玉楼见那道人看着自己不说话，便道：“还请兄弟明示。”

“摘星需请魁星首，搬山不搬常胜山。烧的是龙凤如意香，饮的是五湖四海水。”

闻听此言，正印证了陈玉楼心中所想。

“果然是搬山魁首！”他客套道：“我说呢，要不然也使不出踢死狸子那记倒踢紫金冠。”

“那把小神锋，应该是卸岭总把头才有的宝物。”

陈玉楼听他这么说，必是已知自己身份。便也有意交好，于是笑起来，“常胜山上有高楼，四方英雄到此来。龙凤如意结故交，五湖四海水滔滔。”

“在下卸岭陈玉楼。”

“搬山，鹧鸪哨。”

那人见陈玉楼如此，便也拱手报了腕子。

至此，知了底细，陈玉楼才有些讪讪的低声道：“多谢兄弟那日搭救之恩。”

鹧鸪哨只生硬回了句“客气了”，显然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陈玉楼这才心中舒坦。

“我说，咱们一样，都是奔着这一个目的来的。”

“贵派找明器，搬山找珠子，不一样。”

亏自己放下身段有意交好，竟被他一口回绝。

陈玉楼顿时有些气不过，便故意戳人痛处道：“你们那雮尘珠还没找到啊？”

见鹧鸪哨一下叫他堵得变了脸色，方觉得痛快，“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儿好奇。若有失言，可别介意！”

鹧鸪哨被他戳中痛脚，也无意再攀谈，“你我各行其道，望两不相扰。”

言罢，也不再管陈玉楼想说什么，带着师弟转身离去。

被这么噎了一下，陈玉楼也没什么好心气儿，见红姑追问他鹧鸪哨的身份，只冲她道：“说了多少次，让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性子，就是不听。也不问清楚就跟人动手，回头再说你！”

红姑又怎么肯任由他教训，当下反唇相讥。

“我这性子不合你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不有个合你意的嘛？回头再去苗寨，我就替你跟她阿妈说说，把人要过来。你看着她，心气儿没准就顺了。”

陈玉楼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都是我惯得你！这般牙尖嘴利，如今还敢顶撞我了！”

红姑见把他气到了，嬉笑道：“你追过来，把那撒家（指苗人）丫头留着跟罗老歪一处，可别再被人欺负了。你有功夫骂我，还不如赶紧回去哄哄。”

凭她三番两次拿这事打趣，偏也正中自己心思。陈玉楼一时无话可说，气得扭头就走。

等回到崖边，果见荣宝受了欺负。

罗老歪倒不曾吓唬人，但他手下皆是一群兵油子。他们虽把荣宝当作男孩，却见她生的面嫩，言语动作间多是戏弄。

红姑和陈玉楼都不在，无人给荣宝撑腰，那些兵又多是扛枪的，不好惹。荣宝一时又气又急，眼圈儿红了一片。

那些兵见撩哭了她，越发哄笑。

“荣宝儿！还不过来！”

见陈玉楼回来了，倒是没人敢再跟荣宝拉拉扯扯，忙放人回了卸岭魁首那儿。

“罗帅手下可都是勇兵悍将，岂能同你一块儿戏！以后不准再去捣乱，听见没有？”

一番话掷地有声，明里呵斥了荣宝，实际上却是敲打这群人。

陈玉楼眼风扫过，见无人敢多作声。又见荣宝紧抓着他的袖子，那眼眶红的跟兔子似的。

冷脸瞪了一眼杵在一旁的花玛拐。

木桩子一样，光看着也不知道管管。

花玛拐凭白吃了一记眼刀，顿觉莫名其妙。不过是说些荤话，至于吗？总把头这简直要把他瞪出两个窟窿了。

红姑拍了拍他肩膀，在一旁笑的别有深意。

看得花玛拐总觉着她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