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拜师学艺

   应试教育下被折磨出来的孩子最不怕的就是压力。紫璇毫不在意的迎上去，英勇无畏的拍了拍老虎的屁股：“哎，就是请人吃山珍海味也得看看人家挑不挑食呢！难道那个位子别人坐得我做不得？我哪里有比别的女人差！不过就是脑门上多个疤，这还不是你儿子害的呢！你现在可以不喜欢我，倒是不能不让我追你，在不妨碍别人利益的前提下谁都有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权利！”

      “哦……？”​笑无情古怪的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个满口怪话的女娃娃，竟然跟得上她的思路：“那么弄月自然也有追求你的权利了？”

       旁边的小娃娃眨巴眨巴眼睛，懵懵懂懂的跟着点头。

       “哎哎你小子别跟着捣乱__他个豆丁，十六岁以后再跟我提权利！”​十年之后他才十五，怎么着紫璇也还赚一年清闲--她当然没有注意到男子十五岁弱冠这一点。

　　看着眼前还想替自己“儿子”“争取权利”的那位爹爹，紫璇决定坚决不给他开口机会，同时为了自己将来的小丈夫能够成长为一个好男人，一定要好好告诫一番！

　　“还有你！不要整天装老成玩深沉，你才多大，十几岁根本还是个大孩子，根本不会抚养小孩，做什么当人家爹爹！一看就是被一堆，责任压着长大的，不看看是什么责任瞎逞能，什么担子都往身上担。想笑的时候就笑想闹的时候就出去闹闹，干嘛总是笑得阴阳怪气让人家觉得你很难捉摸。你这样发展下去肯定心理成长不健康！看看你身边的几个人，少年老成，典型生活环境过于压抑，造成心理扭曲怎么办？”

　　笑无情一愣，不知道这连珠炮似的轰炸怎么轰到自己身上来了？他自己小便是沧冥水榭少主，有一个终日不见踪影的师父和随心所欲的师姐，水榭的统领权很早就交到他和几位资深长老手上，自然而然养成了他现在的性格，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从来没有人觉得他是个孩子。

　　紫璇依然滔滔不绝中，笑无情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她，转眼敛去手中锋芒，又挂上那层妖异优雅的笑容。

　　“你这个女娃娃，倒说别人是孩子了？”

　　好吧，她承认，一个七岁的孩子教育别人是没什么说服力。

　　看着笑无情这张猜不透心思的脸，她决定见没见好都得收，免得自找麻烦。

　　笑无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紫璇几眼，似笑非笑道：“你现在还是好好练功修习，照顾好弄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把心思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面。”他转身就离开，弄得紫璇心里微悬，难道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低头看着小娃娃，当然没能从那个顾自委屈的小东西那里得到任何消息。

　　那之后一连几天，紫璇没有见过笑无情。她的日子过得很忙碌，她要学会穿繁复的罗裙，精巧的发鬓，还有武功，奇门之术……那一日她既然表现得志在必得，就自然要为此付出，她没有忘记笑无情说过的话。

　　孟紫璇是蒲草，落在哪里都能生根。她只是努力的让自己生根的环境更好一些。

　　良禽择木而栖，她不相信一见钟情，也没有喜欢笑无情。如果将来她遇到比笑无情更适合的人，或许她会离开，但是现在她的身边笑无情是最好的。

　　那个有些妖异有些优雅，明明不会养小孩还硬要硬着头皮当爹爹的大孩子想起来也有点可爱。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拖着小娃娃去花园练功，这个雾蒙蒙的沧冥水榭看久了还是挺不错的，今天的天气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不冷不热也是挺好的，最重要的是今天来教他们武功的是面冷心热还算蛮好相处的寒水月，紫璇心情不错。

　　远远的看着寒水月隐在雾中的身影，便打了招呼。

　　可是寒水月没有像往常一样轻轻颔首回应，而是神情有些古怪，静静盯着她。

　　紫璇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头发--没啥问题啊，在寒水月的几次指点之后她绑头发穿衣水平提高了不少。

　　“你在看什么？”难道她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大美人？不对吧，就算是真的寒水月对七岁的美人也没什么兴趣吧。

　　寒水月又看了她一会儿，才问道：“你跟少主说了些什么？”

　　“啥？”

　　紫璇显然已经没有把几天前那场谈话放在心上，茫然问：“怎么了？”

　　寒水月稍稍迟疑，微微摇头，“没什么。练功吧。”

　　紫璇自然不会相信真的“没什么”，但是寒水月不想说话的时候，你就算撬开他的嘴巴也听不到一个字，所以她不会白费力气去怎么什么。她就自己练她的功，七岁的身子二十岁的悟性学起功夫来倒也事半功倍，只是她没料到寒水月突然又开口，轻声道：“门主有一位老友正在水榭拜访，他是一位隐士高人，少主打算让小公子拜他为师，这两日就随他一起离开。”

　　紫璇抬起头，合着这意思就是她失业了，下岗了，成为无业游民了？

　　寒水月仿佛看懂了她的表情，继续道：“你也一起，继续随侍小少爷。”

　　紫璇收起动作，怒道：“他想打发我走？”

　　寒水月轻微的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话，“少主吩咐过，你只需随侍五年，同小公子一起拜师学艺，五年后你便会水榭。”

　　紫璇愣了愣，她不太懂笑无情的用意。他看来仿佛是推了她出去，又仿佛给了她一个机会。他是要打发她离开，还是要她学艺？连寒水月也无法给她答案，他跟在少主身边很多年，却没有看过她像这几天这般反常。他有意无意的不见紫璇，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女娃娃。

　　他看着紫璇由微愕到安然，然后绽开一道生机盎然的笑容，“没关系，去就去。”

　　--机会是别人给的。抓不抓得住却是决定于自己。

　　寒水月有一瞬间失神，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或者说谁也不能够称她为孩子，她的笑容是沧冥水榭里没有的，充满生机，也许更适合绽放在骄阳底下，而不是迷雾一片的水榭里。

　　紫璇干脆停了练功，拉起小娃娃，“走看看是什么样的师父去！”

　　他们偷偷溜到前庭，藏身在花簇草丛中，隐着那薄薄的雾隐约看到水榭亭台上笑无情的对面坐着两个人。

　　--看不清楚。

　　靠近一些。

　　还是看不清楚。

　　这牛奶一般丝粘恼人的雾！

　　紫璇努力瞪大了眼睛，突然间觉得其中一个背对她而坐的人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急忙缩回头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被发现？

　　只听一个低沉而冷硬的声音问：“就是那两个么？”

　　笑无情似乎一怔，这才发现躲在远处的大小两个娃娃，眉头一挑：“弄月，过来！”

　　紫璇暗想没点她的名字是不是就不用去……咳，当然是没门的。拉着小娃娃硬着头皮走出来，蹭到亭台下。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哎哎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来了两个圆圆嫩嫩的娃娃，我老头儿果然不中用了，竟然都没有发现，还是老黑的耳朵好使--”尖细而高昂的嗓音扎得紫璇耳朵里刺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太监，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正在说话的一人银发银衣，留着一把银色山羊胡，却是个瘦瘦小小的老头儿。另一个一身黑衣，面容冷峻英挺冷冷的一张脸不苟言笑，虽然是坐着，却看得出身材修长，单只看外貌似乎四十上下年纪。

　　这两个人就是未来的师父？

　　紫璇偷看着被抓包，心虚的笑了笑，唤道：“少主。”

　　“爹爹！”小娃娃眨巴眨巴眼睛，可伶兮兮的小模样儿，连紫璇看了都要心软舍不得责备，笑无情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碍于有前辈在场，忍下没有发作。

　　“弄月，这就是你学到的礼仪吗，什么时候也学会偷看了？”他连看都不看紫璇，把她当做透明。

　　小娃娃嘴巴一扁，眼眶又红了，却没有出卖紫璇，只是又可伶又委屈的瞅着笑无情。倒是一旁的银发胡老头儿看得不忍心，那尖细的声音又起，“哎哎哎！小孩子么，顽皮一点有什么，瞧瞧这模样多让人心疼。”

　　笑无情恢复了悠然而妖异的笑容，颔首道：“是小侄教导无方，让二老见笑了。先前说到的就是这两个孩子。”

　　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紫璇与弄月身上，打量了几眼。

　　“哎哎哎，这小娃娃就是你师姐的儿子？”

　　“是，他名弄月，还请您老多费心。”

　　银胡老头儿笑眯眯的点点头，嘴里念刀着“筋骨奇佳，好材料，好材料！”似乎对弄月很满意。而那黑衣人始终面无表情，看了紫璇几眼，低沉声音问道：“既是沧冥水榭的小公子我们自然会收他为徒--但那个女娃娃又是谁？”

　　他那副冷硬如铁的模样，显然是无关人员一概不收，只听笑无情含笑道：“说不准，这个丫头就是沧冥水榭未来的女主人，所以请二老通融，代为调教。”

　　“哦？”银胡老头一听来了精神，“这么说这女娃娃就是我们小侄孙未来的媳妇儿？”

　　笑无情脸上笑容未变，阴阳怪气道“也没准儿……是小侄的。”

　　银胡老头儿正喝着一口茶便横喷出来，黑衣人却只是定力十足的抬眼扫了他一眼。

　　笑无情若无其事，吩咐紫璇二人：“这是银勾侯与黑衣侯二位老前辈，还不拜见师父？”

　　紫璇已经躬下身去刚要张口，却听身边的小娃娃“哇”一声惊天动地的哭了出来--“弄弄不完离开爹爹！呜哇--”

　　笑无情额头青筋隐隐跳了跳，忍住，“女娃娃……”

　　“是。”紫璇赶忙领命，然后重重“咳”了一声。小娃娃的眼泪如同关闸的河水，瞬间停住了哭声。银勾老头瞪大了眼睛唏嘘不已，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东西，盯着两个娃娃研究起来。

　　紫璇眼观鼻鼻观心，自当刚才什么也没做过。

　　黑衣侯仔细看她一眼，冷峻的线条中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这个女娃娃，有点意思。

　　“好，这个徒弟我们收了。”黑衣侯突然起身，声音阴冷而刻板道：“今天就让他们跟我们走。”

　　紫璇一愣，慌忙道的“喂，不是说住一两天才走吗……”

　　……喂？黑衣侯冷冷瞥紫璇一眼，不怒自威，紫璇立刻闭嘴，识相务者为俊杰。这个师父不好惹。

　　黑衣侯虽然如此，但银勾侯那那干瘦小老头儿就毫无威严可言，很快就跟那两个真娃娃和假小孩儿打成一片。紫璇便同弄月一起，跟着两位师父上了路，行程匆匆，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寒水月和缺月……勉强算上的话，还有轩辕北月他们道个别。

　　黑衣侯银勾侯两人在江湖上到底什么名头紫璇自然不晓得，所谓“隐世高人”未负她“重望”，果然住在一个鸟不拉屎的高山之上，最不缺的就是蛇鼠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