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小乔爷，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啊，实在不成敬意啊，哈哈。”鬼哥半坐半躺的靠在椅子上。

“鬼哥说笑了，说到底我到底还是个新人。”小乔爷笑着给鬼哥点了一根烟，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根，两人面对面的吞云吐雾，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同时也遮住了自己那颗打着小算盘的心。

“鬼哥抬举我，处处帮我，才让我乔某有这么高的地位，鬼哥白手起家，能成为海南的第一大毒枭也是凭本事。鬼哥肯赏脸和我做买卖，更是我的荣幸，以后出去和其他前辈见面，说起我是和鬼哥交易过的人，也是我天大的面子。”

鬼哥的脸似乎在层层叠叠的烟雾后狠狠地扭曲了一下，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站在旁边的邰伟不禁心里漏掉一拍。

“你，去请小乔爷更衣。今天我们好好的洗个澡！”鬼哥朝邰伟扬了扬下巴，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小乔爷，您这边请――”

邰伟一路待着小乔爷来到更衣室，“小乔爷，多有冒犯。”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罢了，鬼哥在外闯荡江湖多年请每位毒枭交易是都会说这句话，似乎暗含着深意。但邰伟竟不得知。

“多谢。”小乔爷冲邰伟抬抬下巴，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小乔爷这手上的翡翠戒指颜色可真不错啊。”鬼哥漫不经心的挠着下巴，看向小乔爷的眼神里满是试探。

“不过是一件玩物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鬼哥要是喜欢，赶明儿个我让人选几个大的颜色正的送到鬼哥手里。”小乔爷抬了抬下巴，像是宽恕又像是玩笑般的冲鬼哥笑了笑。

“哈哈哈。”鬼哥垂下头露出几私冷笑，“要不然说小乔爷能在段时间内功成名就，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小乔爷这个人出了名的八面玲珑，很会做人嘛。”

“哪里的话，不敢当。”小乔爷意味不明的顿了顿，“鬼哥，那我们今天这交易，要不就尽快……”

“不着急，小乔爷。”鬼哥不由分说的一把拉过小乔爷的手，把他戴在小拇指上的戒指撸了下来，“我偏偏就是很喜欢小乔爷手上的这一枚戒指，这可怎么办呢？”鬼哥把那戒指很怜惜的拿在手上把玩，一不小心就把那戒指掉在了水里“哎呀，小乔爷，对不住，对不住！您看您大人有大量，就不和我计较了吧。”鬼哥眼底的挑衅很明显的映入小乔爷的眼帘。

“那当然，鬼哥，不就是一个破戒指嘛，能有什么事儿。”

这一次，还没等小乔爷说完，鬼哥的人就已经把他架出了水池，按在地上，鬼哥这才不紧不慢的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慢悠悠的坐到了小乔爷前面的椅子上。

“鬼哥，你这是干什么呢？先礼后兵吗？”

“哈哈哈！好一个先礼后兵！”鬼哥笑的直拍大腿，好像听了世界上最有趣的玩笑话。“林昆，男，1895年出生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在辽宁警察学院毕业后在绿藤市缉毒警院内担任队长。”鬼哥把手里的一打资料翻的啪啪响，一下一下仿佛打在了邰伟的心上。

“伪装的不错嘛！嗯？”鬼哥抬起林昆的下巴，被迫林昆直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他却轻轻的笑了，“不过你也不是伪装的那么完美。你还是漏了很多的破绽的。嗯？林队。”鬼哥好似不屑一般的瞥了林昆一眼，“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警察了，但是我依然会让你来见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警察的钱，是有他妈多好挣！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在这家澡堂见面吗？因为这家澡堂有一个秘密通道，也就是说，我在这里杀了你，外面埋伏的那些警察他们一个都不会知道！他们甚至会傻傻的等在外面，等你对他们发号施令！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早就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声不响，没有任何人知道！我都替你可悲啊！”鬼哥顿了顿，饶有兴趣的扫视着后面的人群，鬼哥的跟班们。

“也许站在这里的某个警察卧底，也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杀，无动于衷！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鬼哥的目光在邰伟身上停留片刻，却又马上离开回到了林昆身上。

那个杀字好像一把铁锤狠狠地砸在了邰伟的心上，不可以，不可以的……林昆不可以就这么牺牲。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些荒神，但当他看到林昆那镇定的神色时，他的心却又莫名其妙的一点点放了下去，但就仅仅是那一瞬间，下一秒，邰伟听到了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

“你――来杀了他。”

鬼哥冲着邰伟指了指，“解决了那个警察，我们赶紧撤。”鬼哥把枪塞到邰伟手里，之后看戏一样站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他们二人的戏码。

“砰――”

邰伟没有犹豫，手起枪落，快刀斩乱麻般的看着林昆倒在血泊中。

“不得了啊，你小子。”鬼哥伸手揽住邰伟的肩膀，赞不绝口。

邰伟最后往林昆的位置看了一眼，仿佛想起了林昆生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开枪吧，没关系，我们是兄弟。”

是啊，说好了的。

我们是兄弟啊，同生死共患难的那种。可现在我还在这里啊。

林昆，那你在哪呢？我等你回来啊。

邰伟终于忍不住，止不住的发抖。

也终于，再也不敢凝视自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