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 29

“一卷水牛皮？”他望着恨铁不成钢的儿子，“这水牛皮若是切成条，你知道是多大的地方吗？这样一来，你是将对面的蛭小岛都卖给人家了！”

“那又如何？”国守并不以为然，“那蛭岛除了厚重的火山灰，连个庄稼苗都长不出来。像这种荒凉地方，还是趁早地收拾出去算了！”

真是没有见识……老人气的直哆嗦：

“家主要是知道了，看他不取了你项上头颅！”

“那就劳烦父亲多多掩饰了。”那不孝子居然听见了，临到门口，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蛭岛一如其名，便是狭长小岛的意思。当一行人登岸，迎接他们的只有雪白的浪花拍打着海岸。

十锭金，怕是给二两银子都不值呢！箬叶心里嘀咕着，勉强地用那破烂的木头支住门户。这原本是祭祀巫女待宵之地，没有了八岐大蛇，这神社便也逐渐地废弃。

为什么姬君，会选择这样一个偏僻之地呢？众人正做种种猜想时，突然有一瞬而过的火光闪过。

“有贼啊！”有侍女尖叫起来，其他的人也都战战兢兢。持盈微笑着，从容地自篝火边起身：

“是我们的客人到了。”

难不成殿下与唐国还有联系？那些火把逐渐地近了，映出的，却是一张张或枯瘦或沧桑的面庞。

为首的，是一个极为清秀的男子。他向着持盈深施一礼：

“巫女大人，您回来了！”

看来是玉藻前事先托梦给他们了。但在这样的暴风雨之夜，居然阖村驾着小船来迎接，这倒是出乎持盈意料之外。这时，村民已经拿出了干鱼，饭团紫菜等物款待他们。持盈看着男子破旧还算干净的衣服，感叹道：

“村子里的日子还不好过吗？”

“没法活啦。”男子叹气，“源氏倒也罢了，那平氏，是一天三次地要来收我的租子。最近，竟是连海也要围起来收税了！”

“是啊，救救我们吧，巫女大人。”另一个人附和道，眼中是深深的无奈，“说实在的，今晚我们来投奔您，也是为着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也和我一样，为天下不容吗？持盈望着波涛汹涌的海岸，半晌才道：

“往海上去，怎么样？”

来的时候，她便发觉这是一个天然的优良港口，虽有岩石险峻，但潮汐之间，已经足够中型船只出入。

“哎呀，那可使不得！”老者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这里一年大多数时候是阴天，每次我们略微往深处走，便有那海妖作祟，没等我们搞明白方向，船就沉了！”

“那么，就让我把黑夜变成白天吧。”持盈笑着，突然将一把尘土扔进了篝火，登时，一道明亮的火焰冲上了天空。

光芒所到处，邪魔退散，来不及遁入海中的妖兽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是……硫磺！”箬叶惊悚道，虽然修行了百年，狐妖仍旧对这种天下至纯至烈之物心怀避忌。

“不错，”持盈拍拍手，看着天上飘下来的淡淡灰烬，“上一任的国师大人在书中有记载，凡是有火山的地方，便有硫磺朱砂等聚集。——怎样，箬叶，你还觉得这地买的亏吗？”

“我怎有殿下聪慧呢。”箬叶羞愧道，“只是他这样蠢，您又何必……”

“他的身边未必没有聪明人。”持盈淡淡道，想象源赖光知道这件事会是怎样的表情，“可有了这重金啊，那聪明人怕是也要投鼠忌器呢。”

土地是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因为黄金不过是冰冷的尸体，而土地，是孕育万物的母亲！

海风依旧呼啸，身着淡紫唐衣的女子仿佛拥有神一般的面容，她微笑着，面对满脸敬畏的众人：

“我们不会再有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