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三

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

一连几日，持盈都坐在甲板上，远眺着那一成不变的海平线。故国已经看不到了，也许她此生都无法再踏上中原一步。

传说那平安京妖怪与人共存，又会是怎样的险恶之地？

“吃一点东西吧，殿下。”僧人悲悯地看着她，“我们还要在海上漂泊半个月呢。”

递过来的食物不再是中原常见的烤饼，而是一种以海苔包裹的饭团，而且为着存放太久的缘故，味道实在也不敢恭维。

像这样地苟且偷生，到底意义何在……持盈的手不知不觉地滑向腰间的银刀。

只要轻轻的一下，什么都解决了……

那只梅瓶却是咕噜噜地从怀里滚了出来。其上飘逸的八个字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只一恍神的工夫，修明跑过来，夺走了她手中刀刃。

“您这是要做什么啊！”他大声道，“您这样地死去，怎么对得起东君殿下……”

“我没有家了。”隐忍多时，持盈终究在这一刻放声悲泣，究竟是多么可悲的命运，才让她这样远离故土，蹉跎于海……

就算是那王昭君，还有个塞北的单于等着她。而自己的未来，又会是谁人驻足？

也不知哭了多久，待到她抬起头，发现清冷的月光已经洒满了海面。

身侧摆着新鲜的食物。大概是那僧人走时悄悄放下的。

持盈木然地盯着海面，而后将代表身份的玉牌，远远地丢入了水中。

就让故国种种，与这些服玩一同逝去吧。上天让我活下来，大概也会有他的理由吧？

“殿下……”修明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这期间他一直在甲板驻足远望，就怕这位姬君一个想不开，再次投海。

“没有什么殿下了……”迎着僧人诧异的眼神，前朝的公主惨然一笑，“以后，你们就叫我持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