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要笑着 要向前看

　　你是我平静世界中最后一次慌乱的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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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允筝送到学校后，秦霄贤又和师兄弟们出去玩了一圈，等到将近十一点才到家，这个时候允筝的宿舍应该还没有熄灯，想着给她报个平安，自己洗洗也就睡了。

　　“傻妞，我到家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看到她回复，秦霄贤有点坐不住了，以往发送过去的消息，就算不是秒回，起码几分钟后也就回复了，今晚这是怎么回事？

　　再发一条恐怕也没用，想到这，他索性给打了通电话过去。

　　接听的倒是很快。

　　“喂，旋儿，你到家了吗？”

　　秦霄贤皱了皱眉，听出了她声音中轻微的鼻音，“嗯刚回来，你怎么了？哭了？”

　　允筝有些惊讶，他这么轻易就听出了自己哭过？

　　“没有啊，可能是有点感冒吧。”

　　“不对，允筝，说实话。”

　　万般无奈之下，几种隐瞒的话都无法搪塞秦霄贤，小姑娘只好说了实话。

　　“要不我过去陪你吧，我是明天晚上的演出，白天也没什么事儿。”

　　允筝立刻下意识的摇摇头拒绝，“不用了旋儿，其实我们四个人在医院也没什么用，我和这个纪华姐再聊聊天也就回去了，学姐的身后事自然有她的家人操持，你不用赶过来，这两天照顾我你也没休息好吧，早点睡。”

　　秦霄贤没再坚持，对于她的决定，他一向不会反对，“那行，你要是想出去透透气的，就告诉我。”

　　“嗯，放心，我没事。”

　　...

　　知喻她们在纪华准备好的空病房睡着了，允筝坐在旁边，看着微信上前几天，她和纪扬的对话，明明那个时候还用一副轻松的语气和她聊天，为什么这变故来的这么快。

　　不记得是谁说过的一句话了，天人永隔真的是一瞬间发生的事，而生者更需要勇气来面对未来。

　　“允筝，你怎么还不睡？”知喻转了个身，揉了揉眼睛。

　　“我昨天在医院输液，睡得已经够多了，这会啊精神得很，你继续睡吧。”

　　知喻走下床，轻手轻脚的来到她这边，“你确定要报名参加今年的全国杯吗？学校方面肯定要进行选拔的，我听云朵说三班的邹若琪来势汹汹呢，作为今年的大一新生，她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且咱们学校嘛你知道的，一向喜新厌旧的，重在培养新人，你有把握吗？”

　　允筝放下手机，“前几年父亲没人照顾，所以大大小小的比赛我都放弃了，而现在有姑姑他们帮忙，我也该为了自己拼一次了，以前都是学姐替学校出战，本来今年她作为助教和特聘人员会再参加最后一届的，但是...没关系，我既然答应她会努力下去，就一定不会在这场比赛中失利。”

　　“这才是时允筝嘛，打起精神来，姐妹们都陪着你呢，而且这次的比赛云朵也会报名，唉，要是你俩都能入选最后的三人，那我就要开心死了，我们宿舍一定是北舞最闪耀的！”

　　允筝终于笑了起来，还好在自己难过的时候，有她们陪在身边，“好啦，你再睡会去吧。”

　　“我这会不困了，不知道纪华姐姐怎么样了，我们要不去看看她？”

　　“失去了自己的亲妹妹，她也一定很难过，我们还是...”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没关系的，我这会值班，也正愁没有人陪我聊聊天呢。”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啤酒罐，“要一起吗？”

　　允筝和知喻跟着她走到值班室，“姐姐，你这上着班喝酒可以吗？”

　　纪华笑了笑，把纸杯放到她俩面前，“就一小杯，只要不告诉科室主任就行，所以说你俩一定要替我保密。”说完，她还眨了眨眼睛。

　　看到她能够这么开朗，允筝和知喻也放心了很多。

　　...

　　只是一罐啤酒，分成三个人来喝，自然也谈不上什么醉不醉的，纪华摇晃着手里的纸杯，目不转睛的盯着半杯啤酒，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纪扬她很少提起我吧？”

　　允筝愣了一下，仔细的搜索了一下记忆，学姐几乎没提到过任何关于家人的字眼，“我感觉得到，她总是避免和亲情有关的话题。”

　　纪华闷闷的喝下一口酒，“我比她大七岁，她上小学那一年，我们的父母离婚了，我爸跟着朋友去美国华人街创业，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大，最后更是常年不回国，我妈出于照顾枕边人的缘故，就让我跟着老爸生活，而纪扬，则是跟着她。”

　　“因为家族遗传性心脏病的缘故，老爸的身体也变得很差，我就立誓要学医，研究心脑。”说到一半，她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我没有遗传这种病，痛苦却降临到了我妹妹身上，偏偏这丫头还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说什么都要跳舞，拦都拦不住。”

　　纪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什么华盛顿大学的高材生，发表了这么多心脑血管的论文，到头来还是救不活自己的妹妹，反而亲手送走了她。”

　　虽然没有一滴泪，但是她的语气却悲伤到了骨子里，知喻握住纪华的手，“姐，别想太多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尽力了。”

　　世人都说，医生在面对生命的流逝时，可以做到面无表情无关痛痒，因为他们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救人于鬼门关，亦或是送他们离开这世界，都已经将医生的心磨砺的越发坚硬，但是谁能想到在那一层层坚固的铁壁之后，仍旧是一颗颗脆弱的心，世态炎凉他们见得最多，无奈和悲伤也是如此。

　　“不说我了，允筝，你是怎么和纪扬认识的，我们分家的早，我高中就跟着老爸去美国了，所以也不认识你，不过最近几个月我回来当医生，倒是总能听到她提起你。”

　　想到和纪扬相识的事情，允筝微微一笑，“其实还挺有缘分的，学姐她学习舞蹈，指导她的第一个老师，就是我妈，同样她也是我妈的第一个学生，我那会上小学一年级，她比我大一岁，可能因为都是天津人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我俩在一个小学，所以感觉她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一开始我叫她姐姐，但是她非要说什么‘我比你大一届，你应该叫我学姐’，从那以后我就形成了习惯，一直到现在也叫她学姐，我们一起学习舞蹈，前后考进了北舞，今年是我认识她的第十三年，所以她的离开对于我来讲，真的挺难过的。”

　　纪华摸摸她的头，“允筝，还有知喻，你们两个一定要为了梦想坚持下去，我想我看不到纪扬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了，但是如果能看到你们几个人的，想来也相当不错，好了，把酒喝完吧，天也差不多亮了。”

　　说完，她再度恢复成了那个自信满满医术高超的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锤了锤腰和肩膀，笑道：“好了，我去看看我负责的几个病人，一会等云朵和伊宁醒过来，你们就回去吧，在医院待一宿，回去好好的洗个澡，尤其是你啊允筝，到宿舍记得睡觉。”

　　纪华转身离开了值班室，走到门口还不忘回过头，“要是赶上我休假，你们也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出去逛街吧！”

　　沉闷的氛围随着她的话语而烟消云散，夜幕的黑纱也因为新一天的到来而褪去了色彩，没过多久，天边的鱼肚白就被无限的放大，阳光再度照进了肃穆的病房和走廊内。

　　四个女生离开了医院，站在大门处，那红色的十字也被光芒笼罩着，熠熠生辉，医院这种地方不只有悲伤，也会给人以希望。

　　...

　　在宿舍睡了一个小时左右，起来去洗了澡又和知喻她们吃了晚饭，此时此刻的允筝莫名的想念秦霄贤。

　　尽管某个人再三提醒她这几天不要去剧场，但是她还是不听话的在七点的时候来到了三庆园。

　　今天是一队、三队和七队的演出，七点半观众凭票进场，这会师兄弟们正聚在一起聊天，秦霄贤和孟鹤堂几个人则是在吃外卖。

　　一队队长栾云平，人称‘栾怼怼’，见哥几个吃炸酱面，就坐到了他们对面，“旋儿啊，你说说你一天到晚的不好好吃饭，能不瘦吗？我跟你说，现在外面卖的炸酱面都是勾的芡，能好吃吗？你看看你这瘦了吧唧的样儿，这身体薄的跟纸片子一样，来阵风就能给你吹跑。”

　　老秦停下筷子，“师哥，这不是等着你请我全聚德了吗，怎么着不得整一只？”

　　他不提议倒好，话一说出来，众人皆是附议，“同意同意，要不然师哥总是请师父和大爷的，把大家伙都忘了，我们今天要是能吃到就好了。”

　　说话的是张九南，有句话说得好，爷们一开口，便知有没有，舞台上和舞台下的张九南，都有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他这话说完没一分钟，从门外就走进来一个人，兜子里还装着新鲜的食物，上面写着‘全聚德’三个字。

　　“哥哥们，想吃的话还是问题吗？不知道你们肚子里还有没有位置，我这两只啊，可是新鲜的很呐。”

　　秦霄贤面条都没咬断，就看向了那个少女，他担心的人儿看起来没有半分悲伤的情绪，生龙活虎的站在那里。

　　允筝走过来，把两只烤鸭放到桌上，“面酱，春饼，葱丝，都在里面了，还有没有人没吃饱啊？”

　　何九华立刻搬椅子过来，“害你看看这多不好意思的，我本来打算不吃晚饭了，既然允筝买了，咱不能浪费啊，下次哥请你吃好吃的。”

　　“没事啊九华哥，前几天你不是还请我吃了次麦当劳嘛，我到德云社这么久了，也没为你们做过什么，请大家吃烤鸭，全当我感谢你们照顾我了，以后也要多多关照啊。”

　　孟鹤堂和小先生周九良，顿时就觉得自己手里的面不香了，早知道就不听秦凯旋的话了，三个人点了炸酱面的外卖，结果还不是那个味儿。

　　“唉造孽啊，听秦霄贤的话就吃不到好东西。”九良说着，还打了个声势浩大的饱嗝。

　　孟鹤堂撇他一眼，‘嫌弃’的啧啧嘴，“看您老人家这点出息，允筝还在这呢，这老嗝儿就打上了。”

　　高老师也在一旁点点头，“我可是听到了啊，我能证明，当时旋儿说谁点炸酱面的时候，九良可第一个说要吃的。”

　　秦霄贤走过去，在春饼上抹了点面酱，夹起两片鸭肉和几根葱丝，刚想要卷起来往嘴里送，就被一旁的九香立刻制止住了。

　　“怎么了啊？我可没吃饱。”

　　“不是这个问题，你别吃葱，吃完葱上台和我一对脸，好家伙这味儿这么大的谁顶得住，吃点肉得了。”

　　允筝强行憋笑，“哥哥们，你们也过来吃啊，我买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吃的，今晚就给它都搞定。”

　　二哥一边咀嚼着，吃的塞的满嘴，一边说道：“没事儿，演出十点多才结束，到时候大家再吃呗，全当夜宵了，我尝个味儿，准备上台了。”

　　说着，他还不忘拉了拉身边的张九泰，“哥，走吧，七点半了。”

　　“行，我去换马褂。”

　　...

　　秦霄贤和孙九香的节目又被安排的很靠后，接近压轴时间，允筝坐在后台沙发上看着报纸，那模样就像个小老太太，惹得某人一阵轻笑。

　　“你和我奶奶之间，就差一个老花镜了。”秦霄贤走过去拉下她的报纸，一张俊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允筝翻着报纸，软软的说道：“你才是老头子呢。”

　　他拿过报纸叠好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坐到她旁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没事的话这几天不用过来的，再说了你心情恢复了吗？”

　　允筝长呼出一口气，“我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儿来的，旋儿，我答应离开的学姐，要代表学校拿下全国杯的比赛，所以最近的几个月，一直到12月22号前，我可能都没办法在你演出那天陪着你了，不过我会抽时间找你的。”

　　秦霄贤点点头，一副十分赞同她决定的表情，“我明白，你只要想好了就尽管去做，不用顾虑我，我有空就去学校看你，不过筝儿，你可得答应我，练习辛苦，你不能饿着肚子，照顾好自己。”

　　“那是肯定的。”一头扎进男生的怀里，马褂布料的味道充斥在鼻间，让允筝感到无比的踏实，她环抱着他的腰，“我要是累了的话，你像这样让我抱一下，我就一定会恢复体力。”

　　秦霄贤把下巴压在她头上，“我问胖鱼了，你生日是圣诞节对吧？”

　　允筝抬起头，“嗯，怎么，老秦同志要送我生日礼物吗？”

　　“对，绝对会让你惊喜的礼物，而且那天我准备了好多话要对你说，你记得把所有事情都推掉。”

　　脸颊紧紧贴着秦霄贤的胸膛，允筝满足的笑了笑，“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