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你是我的苦思冥想，朝思暮想，日思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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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输液输了一天一夜，转天下午允筝才终于满血复活，知喻帮她向学校请了假，难得睡饱了觉，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吃东西。

　　病房里面很安静，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一张病床，这是单人间，就能够确定一定是秦霄贤给她送来的，要不然不会让她自己在这。

　　肚子饿的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叫着，她轻车熟路的把散开的头发绑成了马尾，走到了楼道里，没有人陪着她，就只能自己去买晚饭吃了，医院里面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她搓了搓鼻尖，来到了电梯前。

　　护士站的小姐姐看见她，立刻笑道：“小妹妹你醒了啊？你不知道你男朋友陪了你一天呢，刚才下楼买饭去了，还说要是我们看到你睡醒了，一定拦着你不让你出去，怕你着凉，这么体贴的男孩子在你身边，好幸福啊。”

　　允筝瞪大了眼睛，男...男朋友？是指秦凯旋吗？他今天不是有演出吗？难道说班都没上在医院陪着她？

　　虽然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可能还会导致他被郭老师骂，但是不得不说，有一点点开心诶。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即便你们现在还不是恋人关系，被人那样认为了，你也不会反驳。

　　电梯到了她所在的楼层停了下来，秦霄贤拿着从医院便利店买来的吃的，一出门就看到了她。

　　“你怎么出来了？”他走上前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嗯…应该是不烧了，脑门儿冰凉冰凉的，还有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吗？”

　　允筝轻轻的摇摇头，根本不敢看护士站的方向，那个姐姐一定在看着他们露出姨母笑。

　　“好啦，我们回病房吧，我饿死了，吃完送我回学校吧。”

　　秦霄贤转而拉住她的手，“好听你的，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回学校不能立刻投入练习，明后我有演出，你也别来了。”

　　允筝有些小失落，“好嘛…知道了。”

　　…

　　吃饱喝足，小姑娘算是彻底回到了巅峰状态，秦霄贤只要看着她能吃能喝的，就心满意足。

　　秋天的夜幕来临的快了很多，允筝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过堂风吹在她的脸上，耳边的碎发被带动着挡在了她的眼前。

　　秦霄贤走过去给她把碍事的头发弄好，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走吗？”

　　“好啊，走起走起。”

　　不过才一天而已，这活泼俏皮的可爱声音却仿佛是久违了一般，秦霄贤看着她，此刻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词，踏实。

　　什么东西都无法代替的踏实感。

　　…

　　车子停在了急救中心外面的空地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允筝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在男生的后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去踩他的影子。

　　刚好就这么活蹦乱跳了。

　　秦霄贤想着，停下了脚步去牵她的手，给她拉到自己旁边并排走才安心。

　　路过急救中心门口时，正好看到一辆救护车响着鸣笛的声音开了过去，医护人员迅速下车，楼里面的护士和大夫们推出来担架床，将车里的病人抬到了那床上。

　　说不清原因，看到这样一幕，允筝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她离得有一定距离，那应该是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肩旁，脸上戴着呼吸面罩，身体微微的抽搐着，可能是因为某种疼痛。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秦霄贤拉开车门，示意她上去。

　　“我在想，有时候，医生其实也是神，和死神赛跑的神。”

　　“多愁善感的，好了别胡思乱想，上车吧。”

　　...

　　坐老秦的车每次都像是被施了魔法，让允筝昏昏欲睡的，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一路上她都清醒的很，刚才在医院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始终在她脑海里不断地上演着。

　　知道她心情可能不大美丽，秦霄贤只是在车里播放了舒缓的音乐，专注的开车也没有和她说太多的话。

　　到达学校门口，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包括知喻她们三个人。

　　“旋儿，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秦霄贤叫住她，手掌附在她的额头上，再三确认后才说道：“行了，应该不会再烧起来了，有任何事都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那要看我想不想你了，要是不想的话可能就不找你了。”

　　老秦先是笑了笑，后又绷着张脸，“那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

　　“那我这几天每天都跟你报备一下，怎么样？让你放心我。”

　　见她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咪一样，秦霄贤轻轻的用手指夹了夹她的鼻尖，摇晃了几下，只要她开心，自己就会安心，“傻不傻，我会找你的。”

　　被这宠溺的动作搞得小脸微微一红，她最近似乎已经习惯被他这样宠着了，两个人之间只差一句确认关系的表白。

　　“那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点开。”

　　说完，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刚走出去没几步，秦霄贤又发现了什么似的，追下了车。

　　“筝儿。”

　　允筝转过身，“怎么了，是我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秦霄贤走过来，脱下了自己的长袖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这几天降温，你就穿一件T恤，想再进一次医院？”

　　他说着，还不忘给她把衣领拉高一些，虽然表情有点臭，但是却让允筝心下一暖。

　　不过这种时候，她就是想皮一下，看看老秦的反应。

　　“可可爱爱秦霄贤，啰里吧嗦秦凯旋。”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挑战一个男孩子的耐心，秦霄贤一个用力，拉着她的衣领，愣是给她拉到了自己眼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厘米。

　　允筝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两个人站在一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最萌身高差，作为舞蹈生，她好歹也有168cm，可是在秦霄贤面前，就要仰视着他。

　　某个披着羊皮的狼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你还敢开我玩笑吗？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

　　允筝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秦...秦猪头！你你你，你可不许这么欺负我了！”

　　还好她走开了，要不然...刚才的状态下，自己可能就会忍不住吻下去了。

　　“胖鱼她们在那看你半天了，快过去吧，休息两天的，再去剧场。”

　　想到要有48小时见不到他，允筝顿时又露出了依依不舍的表情，“好吧，那我走了，你到家以后告诉我一声。”

　　...

　　本来以为宿舍的三个姐妹会把她围起来好好的质问一番，但是没想到三个人的表情都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们怎么了？还有，学校门口怎么这么多人啊？”

　　“那是...”伊宁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云朵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这不是你要回来了吗，所以我们就来迎接你了，不感动吗？”

　　知喻上前一步搂过允筝的肩膀，“我们三个去食堂吃晚饭，就想着出来散散步，顺便等你。”

　　“是吗？这么好哦，真没有事情瞒着我？”

　　伊宁摆摆手，“我们能有什么事啊，不在这说了好不好？晚上有点冷呢，回宿舍吧。”

　　允筝没再继续问什么，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她们应该不会瞒着自己，而她也没有逼问他人的习惯。

　　…

　　今天的宿舍实在是有点奇怪，如果放在平常，玩游戏的玩游戏，追剧的追剧，知喻没准还会用k歌软件嚎上几嗓子。

　　而现在她们三个人全都躺在床上，除去云朵在闭目养神的休息，剩下的两个人都只是平躺着，看着房顶发呆。

　　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

　　允筝拿出衣服，准备好水盆和洗衣粉，“我要去洗衣服，有人一起吗？”

　　云朵笑了笑，“你先去吧，我有衣服在洗衣机里，一会自动洗完我就去拿。”

　　“知喻和宁宁呢？”

　　知喻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耳机，没听到她的话，伊宁摇摇头，“我今晚想懒一点，一会就准备睡了。”

　　允筝只好自己去盥洗室洗衣服。

　　女生宿舍楼就是如此神奇的一个地方，不管你们是不是一个系，是不是一个班，只要在一层楼，总会彼此熟识起来。

　　就算枯燥的洗着衣服，也不会觉得时间很难打发。

　　而允筝总是能顺利的融入到她们的话题中来。

　　不过今天的氛围不太对，是那种可以感受到的微妙。

　　“我们上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了？”在她旁边的一个女生问另一个人。

　　“记不清了，大概是去年上学期吧，快一年了，想到纪扬学姐，我就觉得咱们也应该去检查一下身体了。”

　　允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她们接下来的话。

　　厕所里面的一个女生忍不住发出了感叹，“你们说纪扬学姐怎么就会突发心脏病了呢？”

　　“是啊，而且听穆老师说，还是先天遗传性的，一直在依靠药物维持着，怪不得今年的俄罗斯集训都没参加完就回来了。”

　　允筝正在搓洗着衣服的手蓦地停了下来，她走过去抓住旁边那女生的胳膊，“佳雯你说的是真的吗？学姐她突发…心脏病？”

　　曾佳雯，专修拉丁舞，是隔壁宿舍的女生，有‘北舞包打听’之称。

　　“是啊，不过据说120打的很及时，已经送到海淀医院了。”

　　听到这里，允筝的心并没有安稳落地，她立刻回到了宿舍，这样一来学校门口为什么聚集这么多人，为什么三个姐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都说得通了。

　　…

　　见她表情不对，三个人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们今晚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想和我说纪扬学姐的事情？”

　　云朵看了看知喻和伊宁，点点头，“下午的时候，学姐作为助教，进行月度检查，当时有一个同学的动作出了问题，她就去示范，没想到跳了没两下就突然倒地，当时也没有药物，我们就打了120…”

　　伊宁也一副愁容，“急救人员说是突发性心脏病…”

　　“我们知道你和学姐关系特别好，所以就没敢告诉你，怕你担心着急的。”知喻走到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你放心，学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明天我们就去医院看她吧。”

　　允筝胡乱的揉了揉头发，“我现在就去。”

　　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我们一起。”

　　…

　　医院的夜晚总是安静的让人害怕，那红色的十字灯悬挂在楼顶上，时刻提醒着人们来到这里面对的不是被挽救的喜悦就是生离死别。

　　四个人刚走到急救中心的门口，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便扑面而来，很快就被夜晚的冷风吹散了。

　　“我们，要去哪里找到学姐啊？”伊宁看了看其他三人，问道。

　　“既然是送来被抢救，那么应该就是急救科的事情，我们进去问问吧。”

　　…

　　正在值班的护士被这突然出现的四个女生问的有点懵，在了解清楚病人名字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凝固，“你们确定要找纪扬？”

　　允筝点点头，“是的，我们了解到她是急性心脏病，被送到了这个医院抢救。”

　　小护士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我还以为得是她父母来了，你们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完，她便拿起了座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快就接通了，“喂，纪医生，来了四个学生，说是您妹妹的学妹，要…要见一下她…”

　　护士挂断电话，“这里左转，最靠里面的一间就是抢救室，纪医生在里面等着你们了。”

　　允筝看着抢救室所在的方向，心莫名得被揪痛了一下，这股不好的预感扰的她很不安。

　　…

　　看到她们四个人走进来，坐在病床边的女医生站起了身，她的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整个人看上去疲惫得很，双眼通红。

　　允筝还没开口问些什么，视线就被那一方白布吸引了过去，病床上的人通身被遮盖住，她们隐约能猜到这就是纪扬了。

　　“你们是纪扬的学妹吧？”

　　允筝楞在原地，半天走不出去一步，她紧盯着纪扬的遗体发呆，面无表情的样子把知喻也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学姐她…怎么就这么…”

　　没了两个字允筝说不出口，明明前几天还和她聊天的人为什么说没就没了…

　　医生擦了擦脸上的泪，从怀中拿出一部手机，“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就是允筝吧？”

　　“是，请问你是？”

　　“我叫纪华，是纪扬的亲姐姐，其实…前段时间十月一假期的时候，她的情况就已经很不好了，总是会出现心脏疼痛的现象…那个，先不说这些了，她前几天录了一段视频，说是要给你的，你看看吧，应该是她想对你说的话。”

　　允筝接过手机，眼泪滴落在了屏幕上，“我可以叫你纪华姐吗？”

　　女人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学姐她，走的时候…痛苦吗？”一旁的知喻也有些哽咽。

　　纪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双唇，“抢救过程是我亲自上阵的，肯定会有些难受，不过现在她睡得很安详，不是吗？”

　　云朵拉住了伊宁和知喻的手，示意她们三个人还是一旁去等着允筝。

　　…

　　视频中的纪扬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她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对着镜头笑了笑。

　　视频时间不过十分钟左右，她却把从和允筝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都讲了个仔仔细细。

　　“我这一生，细细想来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情愿的，我的家庭，我喜欢的人，我的身体状况，一切都在我意料之外发生了，不过小筝，我一直都相信一句话，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嘛，与我而言，那仅剩的一和二，便是我选择了跳舞这条路，唯有舞蹈，我从不后悔。”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比我的家人陪伴我的日子还要多很多，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提起你的母亲，不过她也许没能做好一个家长，但却是一个好的老师，我的成就是她的付出给予的，我很感谢她。”

　　允筝把头倚靠在墙上，闭紧了双眼，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这个病是遗传性的，我父亲和爷爷都是心脏病离开的，我妈她一直不让我学舞蹈也是害怕这一点，但是跳舞是我的爱好，是我最想要坚持的事情，小筝，我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没了，我要你答应我，好好练习舞蹈，拿下这次的全国比赛，最后你要站到国际舞台上。”

　　允筝握紧手机，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我会连带着你那份，一起努力。”

　　知喻三个人也走进来，坐到她旁边，四个人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