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有孕

“回禀皇上，臣妾以为，即便是刑部审理案子，也是需要等犯人认罪画押了，才可除以死刑。谋害皇嗣之罪，自然是要株连九族，只是娴妃口口声声说她冤枉，且娴妃的为人，臣妾也算了解一些，依臣妾看，若是即刻以谋害皇嗣之罪处死了娴妃，倒也有些不妥。”婉瑗望了娴妃一眼，起身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皇上不若先将娴妃禁足，待彻底查清此事，再行处置，岂不是顺理成章？”

“贵妃太过心善，可也不是什么好事。”慧妃冷冷道，“娴妃谋害皇嗣已是事实，就连她的陪嫁都言辞凿凿说她有罪，难道贵妃还要包庇于她吗？”她斜睨了娴妃一眼，“若是臣妾犯下如此大罪，早就畏罪自杀了，哪里还能苟活着连累母族呢？”

“慧妃此言差矣。”纯嫔与婉瑗对望一眼，终于出声道，“宫妃自裁乃是大罪，即便要处死，也自有皇上皇后定夺。皇上圣明，自不会使一人含冤，若今日当真处死了娴妃，而娴妃又是清白无辜的，岂不又是一桩冤假错案？”

“好了。不要再说了。”弘历沉声打断，森冷道，“你也知道人证物证，铁证如山。朕再不愿意相信，亦只能相信。”他的脸上有深翳的惨痛与悲伤，“那两个龙胎的死状，朕都是亲眼见过的，一辈子也忘不了。娴妃，就算你没有孩子，可是朕一直宠爱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要连尚在母腹中的孩子也不放过。”他仰起脸，将眼中的泪水以愤怒灼干，化作冷厉的口吻，“传朕的口谕，娴妃乌拉那拉氏心狠手辣，谋害皇嗣，着褫夺封号，降为贵人，幽禁延禧宫，再不许她出入。”

褫夺封号即是指将赐给宫嫔的封号收回，不许其继续使用，会令其颜面大为受损，这样的惩罚比降位更为严重，是最严重的羞辱。不说当即瘫软在地的娴妃，就连婉瑗都没有想到，以弘历对娴妃的恩宠，他会做到这一步。

从前还是娴妃，今日之后，便是如贵人了。

弘历再不看如贵人一眼，只道：“怡贵人黄氏即日迁回景阳宫，玫贵人白氏就还住在储秀宫，一切如旧。至于阿箬……”弘历脸上生了几分温柔之色，“朕属意你已久，只是一直不得机会对如贵人说。此次的事你也有身不由己之处，以后便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阿箬大喜过望，只是有些畏惧地看了看皇后与慧妃。

皇后叹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此次的事，如贵人是罪魁祸首，阿箬只是碍于情义一时不得明说罢了。皇上要留她在身边将功抵过，臣妾也觉得是应该的。”

阿箬的笑意还未退去，嘉贵人嘴角高傲地扬起，盈然起身道：“皇上，如贵人谋害龙胎之事做没做过只有她自己心中才有数。只是嫔妾……”她按住自己小腹，喜悦道，“嫔妾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实难再与如贵人这样的人共处。皇上幽禁了她，嫔妾才敢安心在宫中养胎。”

闻言，婉瑗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顺心的手，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感蔓延开来。她没有想到，她的永珹这么快就来了。

弘历所有的悲伤与恼怒在一瞬间被她的笑意化去，他走上前，紧紧握住了嘉贵人的手道：“你所言可真？”

“嫔妾不敢妄言。只是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嫔妾不敢说出来而已。”嘉贵人满面得意地笑，牵住弘历的手，依依道，“皇上，嫔妾好怕受人所害，还请皇上允准，许嫔妾住在皇上养心殿后的臻祥馆，以借皇上正气驱赶阴邪，护佑龙胎。”

弘历笑容欢和，自然是无不允准。嘉贵人的孩子，恰到好处地驱散了前两个离去的阴霾。只是这样的欢欣喜悦里，没有人会在意失去孩子的玫贵人和怡贵人的伤心痛苦，以及如今软在地上的如贵人的绝望无助。

婉瑗望着窗外艳阳高照，这样好的日子，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只要嘉贵人这一胎为男，她从此便有了指望。

望着嘉贵人志得意满的笑容，婉瑗忽然在想，不知道弘历此刻的高兴，是因为他们的永珹终于来到了世间，还是仅仅高兴于他又有了一个孩子。

若是嘉贵人知道，待她心心念念的皇子一旦生下，便要被抱养至永和宫，她是否还能笑得起来呢？只怕是要日日大哭，不得安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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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的话：

我百度了一下，发现清代贵人因为不是主位大多没封号，前面的所谓封号其实是姓氏音译方便内务府记档（所以《如懿传》真的好多错漏，比如陈氏，弘历刚即位的时候封的是常在，乾隆二年就是贵人了，现在搞得我好头痛，既想按正史走，又怕改的头疼）。

比如容妃和卓氏入宫时为和贵人，愉妃海氏（内务府包衣珂里叶特氏，亦称海佳氏、海氏）初始封号是海常在。只有封了主位有册封礼才有封号。慈禧姓叶赫那拉氏，做贵人的时候按音译叫兰贵人，而懿嫔则是封主位后的正式封号。

因为乌拉那拉氏的‘乌’好像有点不太好听，这里就按名字走，叫如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