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生死相许 楚楚闻弦意

朱棣怕夜长梦多，当夜，就召来心腹，尚在锦衣卫任职的纪纲、王景弘，虽然蒋缬被“处死”，锦衣卫群龙无首，但是皇上一直没有解散锦衣卫，而是暂时留而不用，估计有朝一日还会启用。

宫廷术士袁珙，他当年被道衍和尚引荐给燕王时，就相定燕王为太平天子之命，因而始终追随，现表面入宫为朱元璋服务，实则是朱棣的人。

当然还有御前提笔女官，胡善围胡尚宫，楚楚此前已多有接触。

他们都知道张无柳既柳妃，朱棣说出了他的计划，他想利用蒋瓛留下的大内秘药让无柳假死得以脱身，由胡尚宫做内应，将无柳“尸体”运出宫中，再由锦衣卫纪纲接应，而毕竟无柳是皇太孙举荐的，由皇太孙安排后事也说的通，朱棣表示明日他会亲自与允文沟通。

众人都对此无异议，唯有袁珙一直未开口，朱棣询问袁珙：“不知廷玉有何意见？”

袁珙抚着胡须，良久说道：“此法尚有不妥之处，微臣另有一法，不知可为不可为？”

楚楚拱手道：“请相师明示”

袁珙当即回礼：“柳妃娘娘多礼了！此法虽可脱身，但已近年关，大内侍卫总管突然暴毙，必遭皇帝忌讳，吾皇生性多疑，难保其不会彻查此事，而皇上向来重视无柳，无柳发病难保不会安排戴思恭予以施救，此人又是个最顽固的，他就算看不出娘娘诈死，也很可能得知娘娘为女儿身，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与其诈死，莫不如我们来个偷梁换柱之计，微臣发觉半月前北平府中来送信的小宦官王狗儿甚是机敏，而且身型条件与柳妃娘娘甚为相似，本身又携有功夫，若由微臣施以易容之术，当可以假乱真，等到王爷和娘娘回了北平府，情势稳定，再安排狗儿脱身也未为不可”

朱棣听此沉吟半晌，着三宝唤来狗儿，发现他身材虽瘦，但身姿挺拔，在北平府中也一直陪高炽兄弟几个习武，背影看来确实与如眉相似，而袁珙的易容术他是有信心的，因此心下有了定夺，又询问了楚楚意见，楚楚瞧着狗儿，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此事必定凶险，不想脱累他人，于是摇了摇头：“狗儿虽机敏，但是事情一旦败漏，他将万劫不复，按照原计划，也不过死我一个，若是依了此法，若有不慎，狗儿岂不无辜受牵连”

这狗儿早已听小平讲过柳妃娘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而今亲耳听见，更是感激感动，立刻跪下：“娘娘无需多虑，狗儿的命是王爷的，即使以死效劳也毫无怨言，况且狗儿幼时在戏班唱戏，习得模仿功夫，柳妃娘娘尽管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楚楚不禁心中感叹朱棣的心腹们都肯舍命为他，可见朱棣品性，她看向朱棣，只见朱棣向她点了点头，楚楚做了一揖，对狗儿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你若有什么困难，我必定鼎力相助”

狗儿哪里敢受如此大礼，当即叩谢回礼，而朱棣起身亲自将他扶起，众人在一起又将细节商量了一番，安排从明日起狗儿跟随楚楚学习神态言语，夜入三更，众人方散去。

众人散去后，朱棣和楚楚回了人居玉宇，朱棣轻揽她入怀：“困么？”

楚楚摇头，“那我抚琴给你听可好？”

楚楚惊讶：“你会抚琴？”

朱棣难掩心酸的笑笑：“有八年不曾碰过了，不知道是否生疏了许多”

聪明如楚楚怎能不明白，当即脑海中出现一个词“续弦”，楚楚不无落寞的问道：“你肯为我续弦？”，朱棣紧紧将她搂住：“如眉，我已经放下过去，尝试着和我走下去，我会用余生证明，我值得你的深情”

楚楚不禁想到了令狐冲与小师妹之间的一段情，即使他最终与任盈盈曲意相通，隐退江湖，但是，他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位置是小师妹的，小师妹奇时令狐冲撕心裂肺的痛，楚楚透过文字都能感同身受，但是楚楚心内明白，令狐冲最终对盈盈是动了真情的，他们做了真正的神仙眷侣。

即使令狐冲心里永远都有小师妹，但是并不妨碍他和盈盈真心相爱，楚楚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如盈盈般洒脱，而朱棣，就是她的令狐冲，往后余生，她要与他琴箫合鸣，谱写属于他们的笑傲江湖。

朱棣哪里知道楚楚此刻心思，见她良久不语，不禁心有戚戚然，正犹豫着要开口，却听怀中人先说了话：“不是说要抚琴么？等了这么久连琴的影子都未见”

朱棣如释重负，说了一声“等着”，不到片刻，就抱了一把琴来，只见朱棣已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宽身长袍，冠带都已取下，说不出的飘逸清爽。

朱棣坐好，楚楚来到他身旁倚在他的背上，闭上眼睛，只听一曲“凤求凰”从朱棣的指尖弹拨开来，深挚缠绵的琴音缓缓将二人包围，楚楚但觉此时这天地间只他们二人，她不求生生世世，只愿此刻便地老天荒。

待余音已了，朱棣只觉背部润湿一片，回身将楚楚抱入怀中，从她的泪眼吻至她的鼻尖，她的薄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