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3）

       栾云平说的简洁，却是道出了郭霄汉全部的心思，这些隐秘的黑暗，几乎算尽了周围最亲密的人，就这么被人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愧疚与羞丨耻无所遁形，对着最安心的师哥，委屈的像个任性的小孩，沙哑的喉咙也挡不住呜咽的哭声。

       “小孟儿之前找我，想给九熙找个合适的搭档，人选不局限在七队。九熙的风格是有目共睹的，师丨父也不想埋没了他，就同意了社里出面，但是只能从还没成气候的小角儿里面挑人。

       单从风格、学历和能力上，挑选的几个名单里，你是最合适也最有可能契丨合的，而且你们在一个队，如果你同意，负面的影响是最小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谁也不会强迫你。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社里希望你考虑一下给九熙捧，你，同意了。”

       栾云平缓了缓语气，有些心疼的看着趴在地上满身伤痕的小师弟。

       “我知道，你刚入社学艺的时候，心思就是尚九熙，曾经很多的包袱结构，都是根据九熙的风格设计的。后来，你搭了摘字查看的孙九芳，你俩很努力，也很默契。我以为你们慢慢合作下去，温吞一点，也不负一腔热爱。

       现在推荐你去和九熙搭，也算是强人所难。所以你点头同意的时候，师丨父和我都是欣慰的。

       可是你呢，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

       郭霄汉不敢辩驳，也无从辩驳，他全部的小心思被一直关注他的师哥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痛快的点头，是你担心自己可能是唯丨一一个备选，你怕我们会用其他办法让你同意，那样你算计的事实就没办法实现了。所以你干脆痛快的同意，一是为了要我和师丨父感动，也让孙九芳当时的反应成功的得到了我和师丨父的亏欠，这份亏欠，会抹去他曾经摘字的污点，会让资源的天平向他倾斜。二就是你想算计尚九熙和秦霄贤，因为他们几个之间的事情，波及了无辜的孙九芳，以后在竞争最为激烈的七队，两个大流量都会不自觉的避让孙九芳，队里甚至社里，都欠着孙九芳一份人情。

       这些还不够，你还要做出被丨逼丨迫后的痛苦形象。你跑到后台喝酒，值班的人拿你没办法，所以你算到了，他们会找我去接你回来，也算到了你自己会受罚。只有这样孙九芳可怜的形象才更立得住。”

       郭霄汉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栾哥说的没错，一切都是他算好的，从点头到失魂落魄的出门，再到后台喝酒撒酒疯，求的就是栾云平的惩罚。只有这样，孙九芳才能抹掉之前摘字的污点，才能在众多流量中得到社里的青睐，而且芳芳的风格平缓，即使他离开，以孙九芳的努力，再找到一个合适的搭档是很容易的事情，有了资源，有自己的本子，成角儿才没那么遥远。

       以前两个人疯狂努力都可能够不到的月亮，现在只需要他退出，孙九芳就可以触碰的到，那他为什么不呢？只要九芳能好，他愿意牺牲自己，况且现在，也不算牺牲，等待他的那个人是尚九熙，是他入社学习之后第丨一个虚拟对象，也是年少时最想要的那种风格。

       栾哥说的没错，求仁得仁。

       但是他太小看栾云平了。这些隐秘晦暗的算计，在挨了那样一顿教训之后被揭穿。里子面子没了不算，为孙九芳谋求的一切，可能也因为这个成了泡影。

       “栾哥，我错了，您罚我吧！但九芳不知情。您，您。”想求栾哥照顾九芳的话，却是真的说不出口了。

       “今丨天罚你，为的是你后台酗酒。你认吗？”

       “认，我错了。”郭霄汉试图爬起来，但实在是没力了，只能勉强撑起上身。

       “至于其他的，师丨父只在乎心甘情愿，给尚九熙捧，你真的愿意吗？”

       “我愿意，栾哥。我一直都欣赏九熙的风格，能给他捧，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行了，师丨父那关算你过了。至于剩下那几个人，得到了总要付出些。尤其是小孟儿，怕我们给你压力，压缩了好多工作赶回来给你撑场面。以后多卖力气演出，才算对得起他。知道吗？”

       “是，栾哥，您放心。我一定和九熙好好搭档，让孟哥少操心。”

       “行了，算你过关，起来，我给你上药。”栾云平伸手扶了郭霄汉起来，但是伤的实在太重，自己没办法走，栾云平半背着把人放到了肩上。

       “栾哥，九芳那儿？”郭霄汉还是不放心。

       栾云平没好气的想抬手补一巴掌，又没舍得，只更稳当的扶着人，“放心吧！心思都敢用到我身上了，总不能让你失望不是~”

       “哥~师哥~我错了~您这么说~”栾云平说的坦荡，郭霄汉却撒娇的求原谅。得到了栾哥的答案，心里终于踏实，至少努力没白费，郭霄汉zui大的愿望就是孙九芳能好。

       担心郭霄汉害羞，栾云平也没喊徒弟帮忙，自己半背半抗着郭霄汉回了客卧，家里伤药都是常备着的，仔细帮人上好药，又喂了水，本就宿醉困顿，现在又疼痛脱力，有了药物的清凉，很快就睡了过去。

       栾云平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回到书房。蹲在地上收拾断掉的残局。

       摩挲着藤条上的纹路，栾云平有些出神。

       其实今丨天，还有一条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栾云平没有提。

       郭霄汉离开孙九芳，即使心甘情愿，即使是为了孙九芳好，即使尚九熙可能比孙九芳可能更合适，但是在此刻的郭霄汉心里，他就是背叛了孙九芳。

       主动背叛的痛苦，栾云平是尝过的，当初的小栾，也背叛了三儿。

       但是当时没有人肯可以给小栾一顿训丨诫，所以即便小栾变成了栾队，又变成了栾副总。也是忘不掉当初那个坎儿的。

       而今，栾云平可以用一顿藤条，打掉郭霄汉的愧疚。让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的郭霄汉，回忆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不是全然的背叛者，他用了一顿藤条，助了孙九芳一片坦途。

       擦干净藤条上的血迹，栾云平想，不仅是孙九芳，郭霄汉也是值得再费些心思的。

       当晚，孙九芳的手机里，收到了一个长的视丨频，背景看起来像栾哥的书房，没有人物，开始就是混乱的抽打声，两分钟后，传来栾哥的声音：

       ‘你痛快的点头，是你担心自己可能是唯丨一一个备选，你怕我们会用其他办法让你同意，那样你算计的事实就没办法实现了。所以你干脆痛快的同意，一是为了要我和师丨父感动，也让孙九芳当时的反应成功的得到了我和师丨父的亏欠，这份亏欠，会抹去他曾经摘字的污点，会让资源的天平倾斜。二就是你想算计尚九熙和秦霄贤，因为他们几个之间的事情，波及了无辜的孙九芳，以后在竞争最为激烈的七队，两对儿大流量都会不自觉的避让孙九芳，队里甚至社里，都欠着孙九芳一份人情。。。。。。。’

       而尚九熙收到的，是一个短的视丨频，背景依然是栾云平的书房，画外音只有一小段对话：

       “给尚九熙捧，你真的愿意吗？”

       “我愿意，栾哥。我一直都欣赏九熙的风格，能给他捧，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