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开启，却已搁浅

玖.

终于，那抹白色停在了前方的树梢上。

少年右肩上洁白蓬松的羽毛和长长的白翎让少司命有些好感。白色总是会给人莫名其妙的安心，只不过少年的身份不是让人特别轻松。

白凤深邃的蓝眸异常平静，却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居高临下地打量少司命，想起一个月前的经历，越发怀疑。

“我对蜃楼这东西很感兴趣。”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偏偏带着桀骜不驯的口吻，“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充分的理由让你动手呢？”

少司命静静站立在一片树叶之上，隐在面纱下的脸仿佛永远都是那样面无表情，空洞平静的双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白凤似乎料到了她的沉默，并不介意:“我听说阴阳家有一个可怕的地方，叫寒狱谷。”

他注意到少司命放在裙边的手蓦地收紧:“看来，的确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我还听说，所有与你同去的人，只有你与星魂活着出来了，看来很不容易呢。”

白凤不明所意的赞赏着，身体却毫不犹豫地躲过少司命积聚内力射出的几片碧叶。

回头望见那些入目三分的树叶，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暗想:引她出手太不容易呢，她倒是认真起来呢。

缓缓抬手，少司命在空中画出阴阳家特有的符咒，树叶轻颤，络绎不绝地汇集于她身前。突然，凭借着凛冽的风力，符咒脱手而出。

白凤则以轻功的本事，轻松的穿梭在无数片绿叶之中，在空中不断旋转着身体，躲避少司命的攻击。

“你太弱呢。”

面对如此漫不经心的讽刺，少司命的眼神变得越发寒冷。她从袖中抽出一片绿叶向白凤掷去，不料白凤已经发现她的动作，指线一转，手中已然多了一只白羽。

带着内力的白羽与绿叶在空气中擦过，又同时被对方劈成两半，落向地面。

“你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吗？倒不如乘早认输。”白凤落回树梢，双手抱臂挑衅。他知道，她并没有在一开始就使出自己的全部本领。

少司命不为所动，周遭狂风骤起，裹着漫天碧叶升上天空，叶叶足以切金断玉。

“万叶飞花流?！”白凤一怔，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弱。

捻在指尖的白羽飘然投出，刹那间，无数白羽萦绕在白凤身旁。

铺天盖地的羽剑密密麻麻地向她袭来，似乎每一片纯洁的白羽都颤抖着想饮她身上之血，把她带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处。

面对这一切，少司命似曾相识。是什么……?

眼前景象几番晃动，迷蒙了她的双眼。

似雪的白羽飘然落下，一直困扰着她的梦中少女满身鲜血，似开放在地狱中的曼珠沙华，娇媚魅丽；又似青湖中的一株紫莲，淡雅脱俗。

只是，洁白无瑕的白色怎么可能掩盖罪恶的鲜红呢？

少女昂起头，仰望虚空中一尘不染的白衣少年，嘴角漾不开淡淡的苦笑:“今日死在你手中，我死而无憾。”

今日死在你手中，我死而无憾……

漫天白羽、少女的话似乎勾起了她的回忆，她凝着眉，像是想要甩掉那些噩梦。冷汗从她额上滴落，整个树林仿佛都感受到她的痛苦，通通震颤起来，犹如发怒狮子的怒吼。

点缀了白羽的她在月光的映照下像镀上清雪的碧水紫莲，只是那无助迷茫的眼神突然叫他心中无来由地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样的表情，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鬼使神差的，他纵身跃起，向她掠去。

双手扳住她颤抖的双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他的手一不留神触及她的肌肤，是冰一样的凛寒。他很错愕，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体温如此寒冷刺骨，如同置身万年冰窟一般。

“喂！你……没事吧？”

【别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如果重来一次，还是会选择一样的生活。因为如果不这样去选择，那就不是你了。】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