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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一揽芳华(镇魂灯中)

回眸破妄

一排鬼差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 后面是气喘吁吁的判官, 那十殿的屁股一个比一个沉, 什么时候也不忘了耍大牌装十三, 跑腿的、干活的、吃力不讨好的, 末了都落到了老判官头上。

他气喘吁吁地指挥着鬼差修城门的修城门, 镇压小鬼的镇压小鬼, 还有个书记官在旁边抹着汗地清点——究竟城中各色鬼魂,被斩魂使一刀切得还剩了几斤几两。

沈巍和赵云澜这时不约而同地无视了他们, 抬起脚就走,祝红和大庆连忙风中凌乱地跟上,判官抹着汗在身后叫嚷:

龙套“大人!上仙!留步!”

沈巍不答音,只是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轻轻挑了一下眉。

龙套“这……这鬼城中无论戴罪的、等投胎的,都是进出有数的,大、大人您这……”

沈巍(斩魂使)“怎么?”

沈巍用一种轻缓又平和的口气反问,

沈巍(斩魂使)“我杀不得?”

沈巍侧着脸,温和有礼地一笑,双手拢进漆黑的袖子里,用一种近乎谦逊的口气说:

沈巍(斩魂使)“判官大人,我虽然出身卑下,为人不才,至今为止,倒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是斩魂刀斩不得、切不动的,要是有叨扰和麻烦的地方,可真是对不住。”

……就好像他在诚心诚意地道歉一样。

判官只觉得看着他的笑容就通体发寒,喉头艰难地动了动,润了润干涩的嘴唇,好半晌,才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

龙套“那是,那是。”

沈巍含着一点笑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拉着赵云澜走了。

赵云澜脚步一顿,忽然觉得沈巍的笑容有一点陌生,大概是对方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直擦冷汗的判官,忽然问:

赵云澜(昆仑)“用双面鬼堵我们是有预谋的?地府?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蒋湮嗤笑,眉眼中露出了少见了寒意,他拍了拍大庆的猫屁股,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大小小的鬼差,在老判官身上停留了格外长的一段时间。

为什么?这些跳梁小丑无非是想让你切身感受一回什么叫做恶鬼,以至于提醒你比之还要不堪的鬼族,让你不要站错了立场而已。

蒋轻烟(蒋湮)你们先走,跟着斩魂使大人不管往哪条路走应该都是可以出去的,我和判官大人有几句话要说上一说,叙叙旧。

爱选谁选谁,爱站谁的立场站谁的立场,你们他妈的算得了老几,在这里指手画脚?一、群、垃、圾。

江如烟阿湮。

江如烟急急的开口,想要说什么。

大概是想让他别在这种关头和地府硬刚,毕竟镇魂灯还在地府手里……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先圣们废了那么大的力气建立起的轮回要掌握在这种人手里,凭什么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使德不配位也要去做出一副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

凭什么不死不灭不成神?

他从来到特调处的第一天起,见到地府这群渣滓的第一天起他就在怨愤,凭什么这种人也能继承先圣的遗志?

他为伏羲女娲为昆仑感到不公平。

他讨厌死那个伪善的天道了。

他配成为天道吗?

蒋湮回头看了几个人离开的背影,斯斯文文的点了一下头。

蒋轻烟(蒋湮)大人,您还没说,是谁把鬼门关上的?是谁把外出办公的镇魂令主拦在这三不管地带的?又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出言讽刺、威胁……我们的?

他冷笑。

蒋轻烟(蒋湮)我看那群阎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大闹地府好像还没几年——赵云澜给足了你们面子,可我不一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可以害怕的,对不对?

判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拢起起袖子,在心里痛骂上面那几个不管人事的,没敢说话。

江如烟倒吸一口冷气,就着祝红和黑猫的尖叫目瞪口呆的看赵云澜跳进了忘川水里,忘川水冰冷刺骨,阴间什么东西都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赵云澜这么进去要么淹死要么冻死……所以他真的是如蒋轻烟所言,被沈巍气疯了吗?

祝红傻了半晌才朦朦胧胧的突然想起来蛇四叔托她给赵云澜带了个水龙珠,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感受到一股凉气从脊背升了上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祝红……没事、赵云澜这货没这么容易死,他身上还有水龙珠。

一只鹿以下原文,可以跳过。

赵云澜早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同样是被关小黑屋,在大神木里和在忘川水里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黑暗中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让他两边的太阳穴似乎给挤在了一起,渐渐的,一种类似于深度低血糖的恶心和乏力充斥着他的胸口,越往下就越明显。他连头也不敢动,觉得自己稍微晃一下脑袋就能直接晕过去,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了,耳边动脉跳动的声音开始强烈急促到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就在这时候,赵云澜看到了一点光。

那光比萤火还要微弱,可对于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他伸手遮挡了一下眼睛,情不自禁地被那股微光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棵巨大的古木,枝干一眼望不到头,直径几乎有百米宽,却是个枯树,上面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只有枯槁虬结的枝干,摸在手里有种粗粝难言的沧桑。

赵云澜精神一震,难道这就是功德古木?

他又往下走了近千米,终于见到了古木的树根,赵云澜的脚在飘忽许久之后找到了陆地,他先是绕着功德古木走了一大圈,在一侧发现了一个古朴的石碑,借着古木的微光,赵云澜看清了上面刻的东西。

从未见过,却偏偏认识的字——

“皇天后土,魑魅鬼城,大不敬之地。”

赵云澜(昆仑)“女娲……”

赵云澜不知怎么的,突然叫出了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如水波一般在水中飘荡开,瑟瑟如同叹息,激起了黑暗深处戾气深重的躁动,赵云澜没理会,只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石碑的边缘,白光整个涌入了他的脑子,轰鸣一片,他一时看不清任何东西,目光却似乎洞穿了整个时空,落到一个人身蛇尾的女人身上。

她长发曳地,姿容秀美,无端让他生出一种来自生命本源的亲切感,像母亲又像长姊。

陌生又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说:

龙套女娲:“昆仑,如果是神农错了呢?如果我们其实都错了呢?”

赵云澜(昆仑)神农错了?神农错什么了?

那声音又说:

龙套“可是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女娲)

等等!

女娲眼睛里似乎有泪水,无限留恋地看了他一眼,冲他张开了怀抱,赵云澜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女娲就像是碎在虚空中的光影一样,在他面前碎成了千万片。

赵云澜(昆仑)“不……”

赵云澜无意识地开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下一刻,光阴流转,赵云澜恍惚回到了不知多久远以前的过去,一瞬间他就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昆仑君还是五千年后的凡人,沉浸在了时空错乱中。

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守在漆黑的大封口上,背靠着大石碑坐着,闲来无事就对着功德古木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俊秀而诡异的少年就整天跟在他身边,像条小尾巴,前前后后的。

赵云澜(昆仑)“都到了你的地盘上了,还老跟着我干什么?”

少年就直眉愣眼地说:

沈巍(斩魂使)“喜欢你。”

昆仑君整天被人说放诞无礼,终于有机会说别人一次,于是抓紧了这次机会,毫无愠色地“斥责”说:

赵云澜(昆仑)“无礼。”

赵云澜(昆仑)“你喜欢我什么?”

沈巍(斩魂使)“好看,想抱你。”

赵云澜(昆仑)“一点追求也没有,我鄙视你。”

少年鬼王虽然不十分明白为什么被鄙视了,但是认为昆仑君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于是十分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昆仑君招招手:

赵云澜(昆仑)“过来,我给你这不开化的小东西传传道义。”

当年洪荒初定的时候, 大圣神农氏亲自下凡间,尝百草救人性命, 化为采药老叟, 在人群中传道开蒙。昆仑君混在人群里听过几次,基本就是给少年鬼王照本宣科,说得半通不通,却也是个解闷, 只是糊弄得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鬼王听得一个字也不敢错过, 把他说过的每一句屁话都奉为金科玉律。

渐渐地,在绝地一般的炼狱门口, 竟也生出某种如同相依为命般的感情。

一只鹿正文在这里———

有时,会有一个漂亮的白发人找到昆仑,这种时候小鬼王就会坐在昆仑不远处看着他们听他们说一些他当时听不懂的话,前几次是孤身一人,后来……白发人身后也会跟一个小尾巴,那只小尾巴长的雌雄莫辨很是好看——但小鬼王还是觉得昆仑更好看,比那个白发的和这个都好看 。

昆仑一眼就看到了小尾巴腰间银白色的铃铛下悬挂的那颗晶莹剔透的扁圆珠子,于是他就把小鬼王叫过来,让他带着百花之灵到处乱转,尽管昆仑知道那两个小东西也说不了什么话。

赵云澜(昆仑)这百花之灵出来之后,天地间的灵力倒是比之前澄澈了不少。

昆仑看着两个背影离去,才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揽云君垂眼看了一眼地面不知是悲是喜的应了一下。

揽云……是啊。

揽云澄澈了不少。

揽云只是不知谁才是因,谁才是果。

赵云澜(昆仑)你倒还有闲心关心他。

他终于不只是枯坐在巨石上,站起来问。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闪烁过一道微不可查的银光。无人觉察,哪怕是它的佩戴者。

赵云澜(昆仑)你呢,我记得你以前就抽了筋骨,做了一个什么琉璃棋盘,现在呢,又引了什么做了这棋子?

揽云我早就知道自己留不长久,你不也知道吗?反正我的雪域是打算交给他了,你的十万大山呢?交给这位小鬼王吗?

揽云带着小花灵走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也再也没有过消息,日子他们两个就这么一天天过着,鬼王想要昆仑开心,费尽心机地攒了三十六只幽畜的大板牙, 认为这象征了起自昆仑山口那波澜壮阔的三十六山川,用自己几根长发编成线,把它们穿成了一个别出心裁到挑战别人接受能力的项链,送给了昆仑君。

一只鹿下面全都是原文,不想看的可以直接跳过——

只是后来昆仑君接过这三十六颗大板牙的时候表情非常奇怪,比那串项链本身还要奇怪,似乎是牙疼,却还是硬是压迫着五官,生搬硬套地挤出一个不甚典型的笑容,咬牙切齿地道了谢。

小鬼王从而得出了一个结论,觉得他大概是不喜欢——反正昆仑君一次也没带过,而且每次被提起的时候,他都会顾左右言他地把话题错开。

小鬼王为了让再昆仑亲他一下,甚至用了十年年的时间去在幽冥各处聚集了昆仑散下的左肩神火。

昆仑君打量他许久,末了少年在他面前,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地不安起来,昆仑君却突然伸手擎住他的下巴,这一次,他非常温柔地吻了少年的嘴唇,而后轻轻地把鬼王的手捏住,让少年修长的手指攥住了那团闪耀不休的魂火。

昆仑君似乎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思虑深重,过了良久,才仿佛是叹息了一声,低低地说:

赵云澜(昆仑)“我富有天下名山大川,想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一堆烂石头野河水,浑身上下,大概也就只有这几分真心能上秤卖上二两,你要?拿去。”

少年鬼王那一瞬间豁然开朗,才知道原来他所汲汲渴求却说不出口的东西,还有这么一种说法,叫做“真心”,只两个字,就能让人万劫不复。

赵云澜(昆仑)“还有这个,你如果喜欢,就留着吧。”

昆仑君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赵云澜(昆仑)“我的心血化成了镇魂灯的灯芯,身体化成了灯托,只有元神守在这,要回它也没什么用。上次给你的那根筋,还留着吗?”

少年连忙点头。

赵云澜(昆仑)“拿出来我瞧瞧。”

赵云澜(昆仑)“我是昆仑神山化出,再早一点,可以追溯到盘古神斧,”

赵云澜(昆仑)“我的筋骨连着天柱昆仑的地脉,震一下,就能让天地变色。”

他说着,突然屈指做了一系列极为复杂的手印,而后神筋化成一缕金色的光,顺着他的手指,直直地没入了鬼王的额头里,那一瞬间,少年觉得自己听见了沧海桑田、十万大山隆隆而起的声音。

他就像忽然上了无法言语的高顶,视野居高临下,能看清每一条山川河流、奔流不息、浩浩汤汤。

昆仑君的声音夹在中间,不重不响,却极有穿透力:

赵云澜(昆仑)“从此十万大山听你号令,你虽然难脱鬼胎,起码已经是半仙半鬼,以后可以自由来往三界,我不再管你了。”

沈巍(斩魂使)“我才不走!”

沈巍(斩魂使)“你在这里,我哪也不想去。”

赵云澜(昆仑)我留不长了。”

赵云澜(昆仑)“我只是一段元神,走不了,本来也留不长,最近忽然觉得我的日子就快到了。”

沈巍(斩魂使)“到什么日子?你要去什么地方?”

赵云澜(昆仑)“不去什么地方,我要死了。”

沈巍(斩魂使)“不可能,神怎么会死?”

赵云澜(昆仑)“神也会死,盘古、伏羲、女娲、神农他们不是都死了吗?现在轮到我了而已。”

沈巍(斩魂使)“如果没有大封,如果不是你替女娲封了四柱,如果不是你身化镇魂灯,是不是你就不用死了?那我砍了这树,捅破了这该死的大封!”

少年鬼王有时候就像是一条圆滚滚、毛还蓬松着的小狼,和小狗长得很像,习性似乎也随了过去,抬手顺顺他的毛,他就会乖乖地滚在地上露出肚皮,然而嘴里却始终含着獠牙,稍不留意,就会露出来,给人见血封喉地来上一口。

赵云澜(昆仑)“……不死,一直活着……小孩,虚空中的石头也是不朽的,可它到底也只是块石头,你懂吗?神农说不死不灭不成神,我一直觉得他胡说,现在才稍微有一点明白过来。”

鬼王一巴掌甩开了他的手,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沈巍(斩魂使)“你敢!”

昆仑君摊开了手,他的手忽然之间显得有些透明,盛怒的少年吃了一惊,一把攥住他的手,紧张地放在手心里反复翻看,好像这样才能确认他还在一样,依然不死心地说:

沈巍(斩魂使)“如果我砍了功德古木呢?”

赵云澜(昆仑)“你继承了大荒山圣的权柄,连诸神禁地的大神木都能砍,功德古木算什么?”

沈巍(斩魂使)“那我也可以劈开大封,劈开这块那女人留下的破石头!”

赵云澜(昆仑)“可以,不过我大概会死得更快吧。”

沈巍(斩魂使)“我还可以……”

鬼王的话音顿了顿,而后恶狠狠地说,

沈巍(斩魂使)“我还可以把世上的人都杀完,我可以屠尽所有活物,让山不绿、水不流,满地尸骸,千里没有人烟。”

赵云澜(昆仑)“哟,这么厉害?”

沈巍(斩魂使)“你不准死,我什么都办得到,什么事都办得出来!”

赵云澜(昆仑)“神农又说对了一件事,”

昆仑君板起脸,冷冷地看着他,

赵云澜(昆仑)“早该把你弄死,永绝后患才好。”

少年倔强地抿着嘴瞪着他。

昆仑君却忽然笑了,温和得就像冬天过去以后,第一条开冻,映着周遭浅浅绿意潺潺而过的河水:

赵云澜(昆仑)“从神农氏向我借肩上魂火开始……不,从神魔大战、女娲造人、甚至盘古开天开始,这些就是注定的,注定了我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死。你就算让天地重新合上,也只是让我死得毫无道理而已,并不能阻止什么。”

赵云澜(昆仑)“你不懂。”

俊美的大荒山圣用一种难得耐心而柔和的声音说,

赵云澜(昆仑)“所谓命运,其实并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殊途同归,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束缚着你,而是某一个时刻,你明知道自己有千万种选择,可上天也可入地,却永远只会选择那一条路……这些事我小的时候也不懂,不过等你长大一些,大概就明白了。”

少年鬼王终于无言以对,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力,他所有的能耐都是杀戮、破坏和吞噬,他真的可以斩断世上一切的东西,活物、死物,出世就是石破天惊,鬼神瑟缩,可那有什么用呢?

他仍然办不到留下他最喜欢的人。

昆仑君眼见面前满脸煞气的少年眉梢一点一点地落下,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学会那种喜怒哀乐都按捺在心里的含蓄和压抑,呆愣了片刻,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昆仑君近乎怜爱地看着他,心里遗憾地想,可惜看不见小美人长成大美人了。

转眼就是五千年的风霜雨雪、物是人非。

赵云澜和鬼面对峙到半道,沈巍突然提着斩魂刀杀了出来,还没有碰到他,鬼面化身无数道黑烟,把赵云澜从头到脚地裹在了其中,黑烟散去,重新凝成鬼面,原地已经空无一人。

赵云澜见到了曾经的神农,跟着他,进到了一个小轮回,那是一个十一年的小轮回,一切因果在赵云澜串成了个串,装神弄鬼的神农被嘎达的神批了个血见三尺,从忘川河里上来之后,沈巍一把松开他,赵云澜刚从水里出来,大概是有点腿软,重重地仰倒在了摆渡船上,险些把小船给震翻了,只听“噗通”一声,船上没有五官的摆渡人终于惊惧交加、忍无可忍,跳了河。

一只鹿以下正文———————————————————

神农啊……他跨越万年布下的局,穷尽一生建立秩序。

江如烟“死”

她轻声说。

江如烟死不就是混沌吗?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5000年所有的记忆现在仍旧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自己忘记了但是从未想起自己失去了什么,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蒋湮和时空管理局做的交易是什么了。

她忘记了因。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百花之灵,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地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不然为什么他会听见那些妄念怨灵对他的诅咒,为什么在揽云离开后,浑身怨气森森,连雪域寒风都无法将其吹散?

什么百花之灵出世之日百花盛开,那不过是揽云欺瞒了天地给它的名号,他啊,比那种大不敬之地里爬出来的鬼族还要不干净。

他承载了世间所有的恶念。或者说……在他有意识的那天起,他就成为了恶念本身。

所以他不怕死,这世间只要有一分恶念还存在,他就还能从“故事开始的地方”爬出来,但他也不能死,如果他死了,积压在他身体里的所有怨气会重新扩散在世间。大道阴阳协调,怨气多了,天平就倾斜了,那这个世界还会有好吗?

他抬头看着大神木,终是喟叹一声。原来,他会爱上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缘分——是必然啊。十几年于这五千年来说并不算什么,可那十几年里存在的是真实的蒋湮和江华,而不是作为极地神灵的揽云君和身为妄魂之灵的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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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鱼问:如果给你个机会让你穿越时空你会想去做什么?

#一只鹿答:穿越回2020年7月6日一巴掌呼死那个写同人文选镇魂的自己。

#一只鹿皮皮的文不是我这个凡人能写同人的,我甚至还选了个纵观五千年的镇魂。(苦涩)

#一只鹿前期还好点剧情压迫力没那么强,功德笔结束就开始起飞,然而我飞不起来啊就是说。

#一只鹿大纲计划的可好了,到阵前爪子和脑子就一起躺尸了。

一条鱼看,又疯了一个。

#一只鹿求建议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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