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何昶希的后背猛地一受力,他没站稳,一下子扑倒在地。
接着,传来铁门关紧上好锁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变小,何昶希估摸着人已走远,便小声呼唤:“陈宥维?”
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不要动。”
何昶希听话的停止动作。
他感觉有一具温热的身体慢慢贴近他,接着,轻飘飘的呼吸喷到他的脸上。就算他还戴着头套,但依然感受到这呼吸的炙热,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要灼烧起来。
陈宥维也戴头套,看不见面前的景象,只能凭着何昶希刚刚说话的声音判断着大体方向,慢慢靠近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着,感受那人的身体。
“是你吗?”何昶希微微一顿,问道。
“嗯,是我。”男人有些低沉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响起。
他感受到陈宥维慢慢低下身子,接着,轻轻触碰到了他的头顶。
“你要做什么?”
陈宥维没有回答他,而是隔着他头套的那层布,咬住了何昶希的头套。
何昶希只感觉自己脸上这层黑布一点点往上提,然后,他感受到了光。
他眯起眼,这个地方的光线不太明亮,他很快就适应了。
他看向身旁,陈宥维还维持着一个带着黑头套嘴里叼着块黑布的动作。
他连忙道:“我这就帮你弄下来。”
陈宥维闻言,松开嘴,黑布掉了下来。
尽管手还被绑着,但何昶希能看到事情了,帮陈宥维也简单多了。
但靠近陈宥维时,他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下。
……
陈宥维慢慢睁开眼睛,何昶希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别担心。”他对他笑笑,下意识就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他是个警察,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他得稳住何昶希,天塌下来他必须顶着。
……
天塌下来他顶着。
从小,他就是同龄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
他的身高超过头发日益花白的奶奶,又超过了耳朵渐渐不太好使的妈妈……
“我什么时候才能超过爸爸呀?”小陈宥维问。
“还早呢,你爸可高了!”妈妈织着东西。
他的爸爸确实很高,所以他也很高。
妈妈总说:“天塌下来,有你们这些高个儿顶着,我们就安心多啦。”
不过,自他记事起,就很少见过他的爸爸。
那个男人总是沉默又匆匆,在家没待多久就离开。
没过多久,家里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说是爸爸公司的同事。
妈妈手捧着电话,听了一会儿,眼眶立马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她正在织的手套上。
妈妈喜欢的是鲜艳亮丽的颜色,绝不会戴这颜色单调的黑色手套。
而这手套也明显要比他的手大很多。
他终于比他的爸爸高了。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此时的爸爸,比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的奶奶还要矮。
他变成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没有名字的石碑。
现在,他就是家里最高的,他要顶起这片天。
小陈宥维心下决定。
然而……
妈妈被检测出癌症晚期。
他每个月领到的微薄的薪水根本无法满足每日的治疗费用。
他看到诊费单上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字,他都不敢去数这是几位数字。
天要塌下来了,他却只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