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李汶翰走到胡春杨身边，端了一杯果汁给他。
“我知道，怎么，你不知道吗？”胡春杨睨眼看他，没有接果汁。
“你到底是不是高三学生？”李汶翰有点抓狂，“这个点，这个地方，是你该出现的吗？”
胡春杨往口袋一掏，拿出一本学生证：“你看，我是。”
“这个地方太乱了，你还小，等你高考之后来也不迟啊。”李汶翰循循善诱。
“你也不大。”
“我大不大……”李汶翰突然住嘴，“你快点回学校吧，对了，你们学校不是全都得住宿吗，你这还是翻墙出来的！？”
胡春杨沉默片刻：“警察……”
李汶翰看了眼四周：“别叫我警察。李汶翰，我的名字。”
“汶翰哥，这事你能不告诉我们班主任吗？”
“你很怕你们那班主任？就那个……”李汶翰回忆，“马老师？”
胡春杨点头：“他帮了我好多忙，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那你还！”李汶翰故作生气，恶气狠狠地把果汁塞给胡春杨，“快喝，喝了回学校。”
胡春杨怀疑地看了眼李汶翰。
“没加东西！”李汶翰大声道。
“不是，”胡春杨解释，“我没怀疑。我在这儿打工呢。”
李汶翰重新正视了一下眼前这个男孩，衣服干干净净，但仔细一看能发现是洗过很多次的，有点泛白。鞋子也不是小青年们喜欢的潮流的款式。头发剪成了清爽的短发，短碎的刘海恰好露出了精致的眉眼，鼻梁的弧度翘起的刚刚好。
在优异的外貌和身材下，精致的服饰只能算得上锦上添花。
高三，本是只关注学习的时候。为什么要来打工？
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汶翰哥，”胡春杨轻轻呼唤，“汶翰哥？你怎么了？”
“啊，没事，”李汶翰回神，“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打这个号码。”李汶翰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要了一支笔，写下一串号码。
这串号码或许被用的上，或许在他转身后就被扔进垃圾桶里。
他能感受到胡春杨对他的警惕，尽管他似乎隐藏的很好。
“算了。”李汶翰抽回纸巾，“我知道你有手机，给我号码，我给你打过去。”
他要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汶翰哥，”胡春杨在李汶翰的注视下保存号码，“你觉得顾婷婷是自杀吗？”
“干嘛问我？”
“你不是警察吗？不问你问谁？”
不错，有理有据。
“我不能说，这还得调查。”
调查，怎么调查？上头断案是自杀，但是李汶翰始终觉得不对劲。
第二天，李汶翰被手机铃声吵起。
“小李，快点来警局，出事了，婷婷妈妈在网上发了篇文章，”老赵声音有些急，“现在网友们都在说有内幕，我们还得再去调查。”
去圣才高中的路上，老赵开车。李汶翰趁机看了眼论坛。婷婷妈妈发表了一篇短文，大意是顾婷婷在校被霸凌，警方被收买，结果被改成自杀。
校园霸凌，警方收买——无论哪一个都是能引起群众关注的敏感词汇，所以文章发出短短几个小时，就有成百上千条言论支持婷婷妈妈。
“你在看那篇文章啊，”老赵瞥了一眼李汶翰的手机，“一个个的，都不相信警察。不都说了是自杀吗！”
李汶翰：“真的是自杀吗？得出这个结论的人，昨天有没有来过现场，有没有问过顾婷婷的同学？”
老赵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圣才高中的校长，有点门路。大概是怕影响学校的形象吧，自杀总比凶杀案的影响小一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尽管发生了学生坠楼事件，圣才高中学生的日常还是与昨天一样，与前天一样，与大前天一样。日复一日，宿舍——食堂——教室。
不过望春楼那里还是有些变化，原本是门庭冷落的院子，现在占满了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一寸一寸的搜索，不想放过任何角落。
李汶翰打量了一下这个被铁网圈起的院子。
无人管理的院子，只有杂草在疯长。或许连小猫小狗都嫌弃来这里，胡春杨这小孩到底是怎么想的，跑到这里拍日食。
思绪跑偏。不行，李汶翰心想，待会走的时候一定得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学习。
李汶翰自觉建立起了大人的思想，尽管他就比胡春杨大五岁。
尽管，十七八岁的年纪，也不能再当做小孩了，他们其实什么都懂。
“老赵！你们快来看！”一个警察突然高喊，“快上天台。”
楼梯上布满灰尘，上面很多杂乱的脚印。李汶翰昨天就注意到了，这大概是跟胡春杨一样无聊的人过来晒太阳时留下的脚印。
“你看这里！”年轻警察指着排水口有点深陷的缝隙，这种缝隙容易留垢，且不易冲洗，“你看这一圈，有点发红，你看会不会是……”
老赵挥手，让人取证，吩咐道：“去检查一下这是什么东西，然后让人来看一下这儿的鲁米诺反应。”
“是！”
“老赵，”李汶翰凑到老赵跟前，“这不应该是顾婷婷的血吧，就算是被人推下去的，起码在楼顶上还是个囫囵的人吧。”
“这还不一定是血呢。”老赵嫌弃地拍开李汶翰，说，“你去问问那个小男孩，就问他这几天望春楼除了他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老赵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要是可能，想办法抽一下他的血。”
李汶翰走近高三十班，不知为何他就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走到教室后门，扒在窗户上往里瞧。
里面应该是在上历史课，老师在讲刚做完的卷子。大多数人都在认真听讲，除了一人——胡春杨正低着头，手机藏在桌洞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个小动作从前面的讲台上看并不太引人注意，但李汶翰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
呵小兔崽子！又让我给逮到没有好好学习！
他立马掏出手机，飞快的打字，然后点击发送短息。发送的对象就是昨晚刚添加的那个号码。
“叮咚——”短信铃声突兀地在班级里响起。
老师停顿一下。学生们纷纷看向声音响起处，接着爆发出一阵哄笑。
“安静！”历史老师看起来有点气急败坏，“胡春杨！你能耐了啊！你上学还敢带手机！带手机还敢拿到课堂上来！就算你拿到课堂上来，你怎么还不静音！能不能给这个课堂留点最起码的尊重！”
门外李汶翰扶额。
“把手机给我交过来！”
胡春杨把手机关机，乖乖的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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