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淌

“呦！十七可是从青丘带什么宝贝给师父师兄了啊！”我才入殿子阑就迫不及待的边嘀咕边开了箱。

我忙上前用桃花扇敲了正准备开箱的手，他紧的一缩手，皱着眉，猛的一跳，不满的抱怨道“你轻点，上神的力气果真这么大吗？瞧瞧都肿了。”

“那是你太细皮嫩肉，看来十六师兄这七万年没少养尊处优，是该多锻炼锻炼，省的近来弱不禁风，白白丢师父战神的面子。”

他被我怼的说不出话来，愣愣从牙中挤出“你…你…”

师父看着我们斗嘴皮子，很是公正的做出决断“十七说的不错，子阑是缺了历练，这两日去扫台阶吧！”

子阑愤愤不平的瞪了我一眼，碍着是师父发的话只好领命，走过我身旁时还轻哼了一声。

折颜倒是心知感慨了句“没成想你竟把这些搬来了，难怪迷谷说你败家。”

其实在抄录整理经书时，因狐狸洞里夜明珠都堆积成山，我看着实在太晃眼，就喜欢顺手在每箱经书边缘都放上一圈夜明珠，一来二去倒也快把池中的夜明珠捞光了，不过好在青丘人杰地灵，除了盛产上神余下的就该算夜明珠了，不过百年碧水池里又是夜明珠成堆。

“师父，您打开瞧瞧。”我期待的看着师父，他朝我笑了笑，用术法开了箱，一时间大殿变得万丈光芒，师兄们哪还坐的住，早就炸开了锅。

“天呐！难怪折颜上神说十七败家，这…这…这夜明珠在仙界可是一珠难求啊！”

“听说东海水君收到青丘女君的贺礼夜明珠高兴的日日供着焚香供奉，再看看眼前的，天呐！我…我…怕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

我愣住了，他们是不是放错了重点，我清咳一声“这些都是给师父的”

“我们小五还真是大方。”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我阿爹阿娘并着两位哥哥走路带风的进了殿。

“狐帝，狐后，白奕上神，白真上神”师兄们很是懂礼数的见了礼。

“早听仙鹤鸣叫，原是有贵客到，请”师父请他们入了坐，四哥向是还在生折颜的气，与二哥坐在一起，倒是小九自打瞧见他爹走进来起就惨白着一张脸。

“知道你回来，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上了昆仑虚，倒是我们小五备的这礼，像是要把我青丘狐狸洞给搬上你这昆仑虚，只是不知你这昆仑虚放的下与否？”

“狐帝说笑”

师兄们知趣的各自寻了由头就消失在了大殿。

“我可没和你说笑，我这女儿一向是对你比对我这个爹还亲。”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阿爹你说什么呢！”

好在有阿娘在，他瞪了阿爹一眼阿爹就乖乖闭上了嘴。

倒是二哥，我就知他上昆仑虚准是为了小九，果然他一开口就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听闻墨渊上神座下十六位弟子个个出类拔萃，我唯有凤九这一个女儿，自是要为她打算，不知上神可否成全一段姻缘?”

听了这话，小九的脸就不是煞白这么简单了，她故作镇定的喝着茶，“白奕上神爱女心切，若是帝姬有看上眼的是小徒的福气，本君自是要成人之美。”

“如此便有劳上神了”这个问题早在二哥来之前我们就讨论过了，师父的态度也明了一切随缘，况且昆仑虚主张的是逍遥派，师父也从不强迫我们做什么，小九的姻缘都要看她个人造化了。

“小九还小，倒是小五，成日待在昆仑虚成何体统，狐狸洞奏书都快堆成山了，你这女君是如何当的?”

虽说迷谷早就通了风报了信，但阿爹极少的如此疾言厉色，再说此事本是我理亏，我只得安安分分的认错

“阿爹说的是，但百善孝为先，最起码我要等师父闭关后再回。”

“这个自然，小五也是昆仑虚弟子，尊师重道可比批那些折子重要多了”阿娘为我说话。

“时候不早了，我已备下酒席，还请狐帝移步。”师父瞧着这尴尬的气氛，解围说到。

我和小九走在最后面，看见四哥和折颜闹着变扭，折颜一与他并肩，四哥就故意加快或放慢了脚步，折颜只得轻声唤他名字“真真”那情意绵绵的声音，真让我们听的起了鸡皮疙瘩，若让旁人看到两位德高望重的上神这副样子肯定贻笑大方。

我和凤九不禁笑出了声，到引得前面的几位尊神齐齐回了头，赶忙止住了笑，东张西望掩饰着尴尬，只是瞥过折颜面上时，瞧见他的脸都黑了，我想坏了，这老凤凰肯定会怀恨在心。

而后在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老凤凰的心眼是真的小，而且主张睚眦必报，他用着一壶酒铸就了一场三生三世的桃花情缘。

我本还想坐到最末端当年小十七的位置上，但子阑抢先了一步，一脸坏笑“唉！这位子是我的，喏！你的在那。”

我一瞧，大师兄已经把他的位子让出来了，我就坐在折颜那老凤凰边上，他还特别体贴的把凤九也安排到了我旁边。

“师父刚刚吩咐了全当是家宴没那么多礼数，再说你如今也是青丘女君，自然是要和白家上神同坐的。对了这个你落在西海了。”

我一看正是结魄灯那日一听说师父元神归位就头也不回的回了青丘，倒真把这什么结魄灯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把它幻化到虚鼎里，又向师兄道了谢就入席了。

这阵仗让我想起当年师父生辰时也是这般，师父和阿爹阿娘交谈甚欢，到底小九是小孩子脾性，师兄们也一向不拘小节，很快就和师兄'打成一片'。

只是偶尔对上二哥清冷的眸子，坐在小九身旁的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阵阵寒意冒出。

好在四哥在二哥身旁打着耳边鼓，小声说了几句，二哥寒冰般的脸上竟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还顺手捋了捋山羊胡，向四哥投去赞赏的眼光，就和四哥饮酒交谈。

九师兄知晓我爱酒的性子，很是体贴的搬了好多藏在酒窖里的万年佳酿，我正打算下手，折颜却抢过了我近在咫尺的酒壶，当真扫兴，为了不影响大家我压着声音“我不就笑了笑嘛！你弄这么小家子气作甚，怪不得四哥闹着离家出走。哼！”

“我小家子气?”折颜透着狡黠的笑，复而又道“看来这酒你是真不要了。”

我一瞧他幻化出了一壶桃花醉，疑惑不已，“方才翎羽让我给你的，竟不曾想你对这十万年的佳酿也不感兴趣。”

说着他把在我面前显摆的酒慢慢移回到他自己前头。十万年的佳酿，听到这话我早已安奈不住心里的小九九，当然是一把抢过，装满了我喝酒的小玉瓶“这是师兄给我的，你凑什么热闹。”

他拂了拂衣袖，“不就一壶酒嘛！想想这些年你在我纯阳洞酒窖可还少?”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自阿爹阿娘把我交给四哥起，我就日日待在桃林，一来二去折颜的桃林倒比青丘还熟络，他也不拘着我的性子，闯了祸他给我和四哥擦屁股，而我俩就待在纯阳洞中肆无忌惮的饮酒作乐，也就酿成了现在这一身好酒量，即使七万年来甚少沾酒倒也能千杯不醉。

“说话酸溜溜的若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这只老凤凰，喏！这好酒分你一杯就是。”他也不客气，很是自然的为自己满上一杯。

“姑姑，什么好酒，这么香，也给凤九一杯呗！”这小丫头一脸馋样的看着我。

我大方的倒了她一杯，她品过不住称赞“好酒，真是好酒”

“白玄今日来信说馋酒了，你也知你四哥近日和我闹着脾气，只好劳你替我跑一趟了！当然纯阳洞里的随你搬。”折颜很是讨好的让我去为他办着差事，我想着有桃花醉为交易也不算亏也正好让师兄们享享口福。

“上神有求，我哪有不应的理”

待将那三壶酒悄悄藏入虚鼎后，他看了我一眼，略带着不放心的眼光“这酒你可千万别饮，纯阳洞里的好酒随你搬就是”

我早拿着小玉瓶品起了这佳酿，哪有耐心听他，也就随即应下，左耳进右耳出。

酒过三巡，阿爹已被阿娘和扶到客房，而二哥借着青丘有事需处理早早就离了席，只是退场前还不忘使个眼神把凤九拉到一旁，露着慈父般的微笑和她说了好一会话，之见凤九回来时貌似酒意醒了一大半。

师兄们醉倒了一片，偶尔还传出些呓语声，大师兄是得了师父真传亦可说是滴酒不沾，而九师兄向来酒量浅，也几乎不碰酒，他俩就把醉了的师兄架着回了禅房，而后就去熬醒酒汤。

一时场面只剩下四人，很是安宁，直到小九半梦半醒的打破了这份和谐“老凤凰，你给我讲讲帝君的过去吧”

折颜轻取了一颗葡萄，高雅地扔入嘴中，带着一丝反问“东华?”而后又露着一副不羁的样子“嗯！他可是比昔日的墨渊更不近女色啊！”

小丫头明显酒劲上来了，撑着头，带着些不耐烦“怎么又是不近女色啊！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当然我是佩服小九竟然敢这样说这位神祗。折颜或许被他这话惊到了，“小九啊！你可要搞清楚，你心里面的那个男人可是曾经的天地共主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总之啊！我也蛮佩服你的，千挑万选竟然选了这样一个人”

小丫头皱了皱眉，孩子气的反驳“不许你说他不好”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你们家的这小丫头这酒量啊还不如你的万分之一呢”折颜调侃到。

我轻轻一笑“酒量小才好醉的快。不过折颜，你还未告诉我为何东华帝君不近女色。”这问题我昔日也问过，偏他不肯答，我瞧他今日也饮了不少好酒，趁着酒意问问兴许还能打听到一二。

折颜还没说什么，一直静坐着的师父开了口“为了这四海八荒”而后又一副事不关己的品起了茶。

折颜意味深长的看着师父，良久附和了一句“不错就是为了这四海八荒”

随后折颜便把帝君如何为天下苍生在三生石上亲手划去名字的事一一道来。起先我心里一直因为小九的事而对他心存芥蒂，现下倒是开始敬佩起这位天地共主。

我虽未经历过洪荒时的战场，但也能从史书典籍里想象一二。或许那时的战场才算是真正的战场，有谁不是双手沾满鲜血，杀红了眼，又有谁不是踏着白骨，登上高位，为的只是护这四海八荒，不再生灵涂炭。

正因为这份太平来之不易，所以帝君才会选择让自己无懈可击，帝君尚且如此，哪师父呢？他身为战神，又为这太平盛世付出了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四哥带着凤九去歇息我也不知道。

“小五，你别怪帝君，有些事东华可以，但是东华紫府少阳君不可以，他也有他的难处。”折颜说着惆怅的饮了口酒。

经历了这么多我自是知晓太平来之不易“我…我知道。”

我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自在，“师父，徒儿先退下了。”

我清楚的瞧见师父眼中透露着关怀，双颊不知怎的竟感到一丝火辣，便匆忙离场。

按理说师父归来我应该是高兴的，但许是因为听说了东华帝君的事而心中堵塞，加之宴席上也就喝了一小杯十万年的桃花醉，此刻倒有点想一醉方休，便使了个仙法去了酒窖。

我很是自然的拿了好几壶，而后侧倚饮酒，有多久未如此开怀畅饮，三瓶烈酒下肚还觉得不痛快，忽的想起折颜让我带给大哥的什么酒。

自小我的性子就是不让我做的事我偏要去做，在这美酒面前更是如此，我就偷喝一点，一点就好大哥肯定不会怪罪，幻化出一瓶，还没来得及品尝一口，就被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