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二）

罗昊是“空降”到费妮尔公司的，像费妮尔公司这样的规模有“空降部队”进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公司众人对“空降部队”的看法向来都是贬远多于褒。工作做好了，总会有人说“那是应该的，人家可是有ＸＸＸ撑腰”或是“有那样的背景我也能做好，就算做不好大家也得跟着说好”；工作出了纰漏，无论问题大小、引发原因是什么、是否能够解决，隔天公司所有人都能看用“废柴”、“笨蛋”的眼光看着你。罗昊也遇到过这些问题，但是进入公司一年后他硬是用手腕和才能让所有人将这些想法从心里抹得一干二净，值得一提的是罗昊的眼光毒辣狠准，他说“不”的事情至今为止还没有哪家公司成功过。

说实话，当初竹子跟他提起这位方姓女士的时候，他心里确实有过“真的有这么优秀的人么？这样的人真的会来任职自己的秘书么？如果是那就太好了”之类的想法，但是那也只是个想法，尤其是后来他还把这个当做一个玩笑，现在本人就站在眼前，玩笑成真了，而他毫无准备，尤其是在对方面前毫无准备……

罗昊将桌上文件移开，看向从进入办公室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良好站姿且面色如常的方小舞，心里的好评度上升了一点：礼仪过关，冷静度过关。

小舞见对方终于能够正视自己，便向前几步走到办公桌前站定，对着罗昊一颌首，简短介绍自己“总经理日安，我是应聘总经理秘书一职的方小舞。”

“应聘？你觉得这像应聘吗？应聘，我好歹还有选择权，”罗昊笑着看向站在案前的竹子，“可是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权力吗？我敢保证，此刻如果我摇头，而她的手里又有一把机关枪，那么你就能看到真人版的人脑蜂窝。”罗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对小舞刚才的介绍非常满意：不搔首弄姿，不谄媚浮夸，既照顾到了礼节，又提供了足够应对现有局面的信息，看样子应该具备了基本的交际和工作能力。看样子，自己这段时间频繁出入人事部果然是正确的，至少和人事部负责人薇安交好的竹子就真的就给他找了一个靠谱的女秘书来。嗯，难道说，自己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忽略……

“一句话，你用还是不用？”千年英明一朝丧，竹子觉得自己多年来苦心维持的形象早在罗昊空降费妮尔，成为总经理的那一刻就毁灭了。毁灭就毁灭吧，至少也要给小舞把工作定下来，薪资方面不成问题，相信等罗昊和小舞共事一段时间后，罗昊绝对会亲自为小舞打申请报告的。

其实公司这次招聘的岗位很多，罗昊的秘书一职只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颇让人头疼的其中之一，薇安曾不止一次和自己抱怨罗昊难搞，但是竹子知道罗昊的为人还不错。她直接拖着小舞到总经理办公室来也不是毫无私心的：一是因为方便，如果在楼下排队，那么多人面试那么多岗位，小舞就算等到天亮也未见得能排上号，即使自己私下拜托薇安提早面试小舞，那么多人那么多关系薇安恐怕也难以周全，唉，等这招聘结束薇安肯定又会跟自己发牢骚说面试了多少个奇葩了。二是因为环境，谁都知道，一个新人无论能力多么优秀，刚刚进入公司的时候总会经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小舞已经吃了很多苦了，她只希望小舞回国后能过的更顺遂一些。罗昊除了人贱了一点，要求严格了一点之外也没什么不好，让小舞和他共事，相对来讲会更轻松，对双方都是如此。如果罗昊这边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拜托薇安把小舞塞进后勤科或者总务部了，小舞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且那里的工作相对轻松不用加班，但是那里的环境……不行，哪怕用揍的也要让罗昊留下小舞！绝对不能让小舞和后勤、总务的家伙们在一起！

小舞见站在身侧的竹子脸上变颜变色的，心里有些担忧竹子再开口就真的会惹怒了总经理，心下一横开口说道：“总经理，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对彼此的情况都不了解，但我希望您不用顾忌我是竹子姐介绍来的这一点，你如果觉得我不合适尽管直说，但我可以保证，你让我离开费妮尔将会是你的损失。”小舞很少会说这样直白的话，但是今天形势所逼，她也只能站出来为自己在这个公司搏得一席之地。

罗昊脸上的笑容添了几分欣赏，可是张嘴说的确实，“哦？你还挺有自信的。”

“是的，我的经验使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方小舞大方的回答，脸上的笑容自信得体，纪昀出了名的难弄，她在他手下都能做得游刃有余，还怕会在费妮尔做不好吗？况且这个职位是竹子姐介绍的，她是不会将自己推给一位太难缠的上司的。

“我拭目以待，明天准时上班，试用期一个月，如果你达不到我标准……”罗昊摆了个送客的姿势。

“谢谢总经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小舞轻轻吐了一口气，面试通过，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表现了。

竹子见事情谈妥转身就往外走：“我也快下班了，小舞你和我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我带你熟悉下周围的环境。”没办法了，早点吃饭早点回来赶进度，今晚可不能加班，她要陪着小舞和多多吃大餐，明天早晨还要和小舞一起出门，小舞头一天上班，绝对不能比上司来得晚，而罗昊从来都是提前十分钟到岗的。

事情算是顺利结束，刚才小舞虽然在罗昊面前说得自信满满，但是现在想一想，还是觉得有点后怕，心跳得也快了些，直到听到竹子喊她，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罗昊稍一颔首也跟着竹子出去了。

罗昊看着两人离去和关上的门，嘴巴不断开合：“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而且也到了下班时间，要不要大家一起吃个饭，算是增进彼此了解和庆祝你朋友入职……那我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我请客……你为什么每次都走得那么快！”抓过桌上的文件，罗昊继续工作，一边签字一边恨声：“让你嘴慢！每次都慢！”

气哼哼走出总经理室，竹子边走边在嘟囔，“罗里吧嗦的色胚萝卜头！小舞还没成为你下属呢，就想请她吃饭？！哼！越看越欠揍！”

小舞听见她在说话便快走几步到她身边，微微一笑，“竹子姐，你和那位总经理是有特别关系还是他有把柄在你手上，为什么你能对他大呼小叫？”

“嗯？你说什么特别关系？”竹子一愣，脸上的表情迅速切换至总经理办公室模式，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偏偏还带着笑容，尤其声音特别温柔。“你别乱想，我的职位和人家总经理能有什么关系啊？真要说起来，也就是他刚进公司那阵子没少无缘无故找我麻烦，我为了自保只能锻炼自己而已，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啦。”虽然锻炼制后的成果非常有用，尤其是对着后勤、总务的那些家伙尤其有用就是了。

“这样啊。”

“不然呢？”竹子的脸逼近小舞，“你怎么想？”

小舞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想啊，啊，肚子饿了，我们要去那家餐厅吗？贵不贵？东西好吃吗？干净吗？”

小舞干笑着后退两步，不断岔开话题，太恐怖了，竹子姐好恐怖！虽然她不完全相信竹子刚才说的话，但是她更知道此刻不该继续刺激对方了，竹子姐以后你千万不要再多多面前这样笑啊，小孩子容易留下心理阴影啊！

“当然，除了公司的便当组和就近归家组之外，大家都是在这里吃的哦，也有外送非常方便，包你满意。”竹子的脸送算恢复正常，她推开餐厅的门：“好了，难得的午饭时间，咱们也别把话题总绕着你的未来上司了。吃完饭你回去收拾一下，做好明天入职的准备，你自己也有经验不用我多说什么。啊，忘了说罗昊习惯提前十分钟到岗，所以早晨的时候你要和我一起出门才不会比他晚到。因为他不喜欢保洁人员进入办公室，所以你到岗之后要立刻收拾他的办公室，记住不论他的办公桌有多乱都不可以碰。忙完之后如果他还没来，你可以帮他一杯加了双份奶精的红茶，茶叶、咖啡等物品都在他办公室立柜下面的抽屉里。那个人工作起来很容易忽略时间，经常没想加班也会晚点，所以你最好在下班前半小时后左右给他送一杯加了双份奶精的拿铁。如果哪天的工作特别忙，而且他还有预约的话，你要在预约时间的一个小时前打电话提醒他，半小时之后再提醒一次并进入办公室做好会客的准备。”

小舞目瞪口呆：“竹子姐，你应该没有做过秘书工作吧？”她记得竹子曾做过文员工作，那时候经常能听她抱怨公司的秘书工作看起来好辛苦，文员工作更辛苦之类的，每次那样抱怨之后竹子就会煮好多好吃的给自己，说自己做那么辛苦的工作应该多吃点好吃的。

“当然没有啊，我脑袋被驴踢到进水也不会去做秘书工作，那么辛苦，我宁愿天天加班也不会去做秘书的，繁琐事太多太累。不过你出国后，我的岗位一再调动，负责过很多不同的工作罢了，怎么问起这个了？”竹子一边熟练的点单一边说话。

小舞摇摇头：明明是你自己说我们的话题不要围着总经理转么？你自己却句句不离他，虽然是为了我才说的，但是详尽到这种程度的了解，就连秘书都不容易做到啊……果然竹子姐你和那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呢？说起来刚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罗昊似乎说了些什么，当时太紧张，再加上竹子姐还在说话，她没听见啊，会是什么呢？小舞很想问一问，但是鉴于现在是午饭时间，她不想让自己的视觉器官统和消化器官因为嘴巴闯的祸而受连累，反正来日方长么……

菜很快端上来，竹子将滑炒虾仁推到小舞面前：“这个是店里的招牌菜，快吃。对了，我答应多多今晚带他去吃大餐，也庆祝你找到工作，所以今晚就不用买菜了。你接完多多带他到公司来，我预约了餐厅，大家一起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