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3章 星汉灿烂 49

第四十九章

　　春意盎然，京都城郊附近的桃花正好，不少年轻男女皆是外出踏青游玩而来，四处搭的都是一片一片的遮挡，所以程家的马车跟楼家的马车倒不是很打眼。

　　正是春情正浓的时候，程少商折了自认为最好看的一枝桃花回来兴致勃勃对南歌道：

　　“姑母，这一枝桃花多好看，带回去放在你房里可好？”

　　南歌见那枝桃花上星星点点花苞含苞待放便点了点头：“好，带回去给你大母也看看，京中桃花倒是已经开败了，没什么意趣——”

　　姑侄二人并非孤身前来，除了桑不弃，又另有程颂同程少宫随行，这兄弟二人前者默默侯在一旁，后者倒是与楼垚在一处谈天说地——就是那楼垚一双眼睛只瞧着程少商，明眼人心都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太傅被文帝斥责之后没过多久，楼，何两家便商议着退了这门亲事，世家之间议亲本就是寻常事，但楼垚与那何昭君退婚似乎还另有隐情，这便足够叫京都之人私下里议论纷纷了。

　　楼垚十分知礼，见南歌在此处并不上前，只是远远望着，过一会儿甚至还摸了支笛子吹奏。

　　“真好听，姑母是不是？”

　　程少商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她本就十分大胆，也从未在南歌面前掩盖自己对楼垚的好感。

　　“他倒是替你着想，知道先退了婚才来追求旁的女娘，而且眼光好，一眼便瞧上了我家嫋嫋。”

　　南歌看向一边的桑不弃问道：“阿狸与这位楼家郎君可算熟悉？”

　　桑不弃正摆弄手里的桃花花枝，微微一笑道：“楼垚在白鹿山求学，若是仔细算起来，我还要称呼他一句师弟——他在白鹿山之时也算是小有名气，有师长曾言楼师弟性格敦厚，颇有慈心。”

　　翻译过来就是人老实善良，单纯好骗。

　　眼看程少商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南歌却没有作出任何表态，只笑着道：“去玩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就好。”

　　她希望程少商的喜欢是因为她自己喜欢，而不是为了让她高兴才去喜欢。

　　程少商没有等到南歌对楼垚的评价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听南歌这样说立刻打了鸡血一样，提着裙摆快步跑去寻程少宫跟楼垚一道玩乐。

　　桑不弃似乎早就料到南歌的反应一般，笑着又对程颂道：“不必在这里守着我们了，方才我见万家的马车也来了，你自去拜见一番。”

　　程颂先是一愣，犹豫一下，可看桑不弃笑容温和，一派坦然的模样，便行了礼离开。

　　南歌知晓前几日桑不弃见了霍君华，看他情绪平静的模样便抬了抬眉道：“你可有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

　　当年凌家犯下这样滔天大罪，凌不疑若是寻到了证据，凌家倒台便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说不定到时候就连桑不弃这个凌家嫡子也难逃被连累。

　　“自然是想好了，待凌氏倒台，我便去云游四方，凌益叛国之举恐怕会株连九族，就算我能侥幸留一条命，怕是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前程可言——”

　　桑不弃口吻轻松，仿佛在说旁人家的事：

　　“其实如此也好，我本就身有喘疾，入朝为官也并非我真正所愿，只是愧对了阿父阿母拳拳爱子之心，届时真相大白，他们必会厌弃于我吧，毕竟当年若非凌益，孤城也不会死伤惨重。”

　　他口中的“阿父阿母”指得却不是凌益跟霍君华，而是桑父桑母，这些年桑不弃虽名义上为桑家义子，可桑家也是真心替他打算的。

　　“你阿父阿母只会心疼你，怎会因你前程的事厌弃于你？凌益叛国之时你不过是个五六岁孩童，寿安县主都被蒙蔽在内，更遑论是你？”

　　南歌摇了摇头淡淡道：“如今凌益已然再娶，你也早与他没什么干系了，何必替他忏悔？他是他，你是你，凡是做过的事必有痕迹。”

　　这话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桑不弃眼神闪烁，忽的拉住了南歌的手，小声道：“那阿姊，日后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好不好？”

　　他语气卑微极了，目光里尽是一派恳求，像极了怕被再度丢弃的孩童。

　　却不料下一秒，南歌出乎意料地拉开了他的手，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

　　“阿狸，你说过你不会骗我，那你先告诉我，那一日马场之上，到底是凌益要害你性命，还是你自导自演，想逼着寿安县主与你相认？”

　　桑不弃顿在了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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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歌一直都知道，那一日马场之上的闹剧很有可能是桑不弃自导自演。

　　如果按照霍君华跟凌不疑的说辞，凌益当年敢对霍翀下手，如果真的是把桑不弃认成了霍无伤，又怎么可能只是在马上动手脚？

　　那样狠戾毒辣的人，只会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掉后患，凌家叛国一事若是败露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凌益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你早就与寿安县主私下见过面，所以郡主才能知道你的身量同凌不疑差不多——马场出事那一日，你借着袁慎的口说出凌益想要杀你，一来是借着胶东袁氏的势坐实凌益杀人的幌子，就算日后你的身份暴露也能多一分退路。二来你想把事情闹大，让寿安县主觉得你有性命之忧，这时候你再相约她出府一聚，便能水到渠成的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南歌看着桑不弃慢慢道：“你甚至设计凌不疑与你穿了相似的衣物，为的就是扰乱他的思绪——只是我想不明白，你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你。”

　　桑不弃手里的桃花花枝被折断，垂下的眼睫宛若鸦羽一般在面上投出一片阴影，带起几分偏执来：

　　“自然是因为……阿姊啊。”

他看向南歌，微笑起来似乎呓语一般：“五年前寿安县主便知晓了我的存在，可慢慢的我知道了，若我是凌家的孩子，一定不能再继续跟在阿姊身旁——所以我推着阿狰知道这一切，推着他去杀凌益……我从没想过认祖归宗，那些东西阿狰想要便都拿去，我只要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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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你们夺笋，我作息调整失败的事不要说出来嘛！（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