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5章 星汉灿烂 2

第二章

　　程家家世清白，家里也简单，若非程老爷子起事，只怕眼下程家还是普通农户，所以无论是程老太爷的几个儿子，还是他那些健在的故交，莫不称赞程老太爷高瞻远瞩的。

　　但奈何程老太爷身有暗伤，新帝刚登基那一年便去了，彼时程老夫人腹中尚有一女，便是程家序齿最小的程歌了。

　　本来程老夫人觉得腹中孩子命不好，有些埋怨这孩子，奈何程歌生下来便同别的孩子不一样，雪团一样的招人怜爱，长开后一双眉眼像极了故去的程老太爷，程老夫人便爱极了这个小女儿，程始兄弟几个也怜惜幼妹出生便没了父亲，对她极尽宠爱。

　　可以说如今的程家，上头几位正经主子，唯独这程三郎程止同程五娘子程歌最得程老夫人欢心，眼下程止在外求学，程老夫人这满到溢出来的母爱便都分给了小女儿。

　　“阿母，儿自小便听照顾儿的董媪说，阿母生我之时受了不少苦，疼了一天一夜才把儿生下来，儿心疼阿母，见大嫂临近生产，便想起董媪说的话来，阿母当真是世上最伟大的阿母。”

　　南歌仗着自己年纪小，眼泪汪汪地看向程老夫人董氏。

　　小人像模像样地说着暖心窝子的话，董氏哪里还记得二儿媳妇早些时候说的话？登时就抱着小女儿“娇娇儿（二声）”地叫了起来。

　　“我家里这几个，唯有这小女儿最贴心，听听，听听，小小年纪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足见是个至纯至孝的。”

　　董氏自有一番简单粗暴的逻辑，听到心爱的小女儿这样说，便自动脑补成小女儿是感念自己生育辛苦才替大儿新妇说话。

　　她这心气便顺了许多，抱着南歌爱不释手对程始道：“你阿母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前几日去拜会老神仙，老神仙说你新妇肚子里的胎儿与水相冲，这才不叫她多用冰，既然娇娇儿这样说了，那便把冰盆放在屋舍外头，叫几个婆子老媪用扇子扇风便是，不能叫她碰冰。”

　　程始一听圆脸上就多了几分喜色，乐呵呵地连声应下，原本要冰也不会放在屋舍里的，如此一来萧元漪也不必遭罪。

　　他顿时憨憨道：“儿不孝，还要劳烦阿娘替我操心中馈，日后阿母说什么，儿必时时刻刻记在心上。”

　　南歌看她家傻大哥这副很好哄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按照正常逻辑来说，程府将近一小半家业都是靠着程始这个五品偏将军得来的，他夫人用冰都叫人使绊子，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谁叫如今是宗族天下，讲究同气连枝，重“孝道”，不讲私产，董氏便是这程府最大的主人。

　　“老身只盼着你记得你妹子的好就成，将来她嫁人，你们弟兄三个不给她撑腰，还有谁替她撑腰？你阿父走的早，可怜我的娇娇儿连她阿父一面也不曾见过……”

　　董氏抱着小女儿神神叨叨地抹起了眼泪，程始在小妹的暗示中忙找了借口离开。

　　董氏一猜便知道程始是去瞧萧元漪了，抱着南歌更是唉声叹气起来。

　　南歌知道她阿母董氏并不是什么恶人，董氏这一辈子生了三子二女，眼下在身边的也就只有二郎程承跟南歌。

　　程始常年征战沙场，久久不归，他娶回家的新妇萧元漪也是常年在外，母子情分不会因为分离生疏，但婆媳关系却不一定。

　　一来董氏觉得萧元漪一个二嫁之身配不上程始，二来她又与萧元漪相处不多，三则是有个坏心眼的葛慧在旁边挑拨，董氏本就是大字不识三个的村妇出身，自然就厌了大儿媳妇。

　　自程老太爷去后，董氏便有些迷信，做什么都要去卜卦问吉，也是那“老神仙”同董氏说萧元漪腹中胎儿是火命，与水相克，董氏才不叫萧元漪多用冰的。

　　这次萧元漪用冰本是小事，没有葛氏挑拨，程始跟董氏母子两个心平气和的说说便也就解除误会了，要是南歌没来，程始真的跟董氏嚷嚷起来，不正随了葛氏的意，好叫大房与董氏离心。

　　这么想着，南歌忽然对一边的葛慧扬起一个笑脸。

　　……

　　……

　　看着小姑子的笑，葛慧却不自觉翻了个白眼。

　　在她看来，程歌上头有君姑偏宠，又有三个哥哥给她撑腰，平日里吃的穿的用得，哪一件不比她的好？明明是个小女娘，居然比着儿郎来养，不止请了教书先生，还请了武师傅回来。

　　葛氏原本还能安慰自己这程歌不过是个小女娘，日后总是要嫁出去的，可一天天就见着这小姑子在她眼皮底下晃，脖子上的挂的金饼刺人眼睛，一来二去她也就生了些愤懑不平的心。

　　南歌人矮，一下就瞧见葛慧那嫉恨的眼神，她眼珠转了转，才不管旁的，登时就把头埋在董氏怀里，把脸闷红，等葛氏问她，她才犹犹豫豫地红了眼眶：

　　“阿母，二嫂是不是不喜欢阿妩？”

　　南歌闺名阿妩，平日里董氏总是“娇娇儿”“娇娇儿”地唤她，不过是因为疼爱罢了。

　　董氏有些疑心看过去，正好把葛慧算计的眼神看了个一清二楚，她本就是个爆碳脾气，立刻气到锤榻：

　　“怎么？觉得我偏私阿妩？老身还活着呢你便算计这些算计那些，明日我便叫二郎休了你！老身倒要问问你们葛家怎么教的女儿，连小姑子的嫁妆也要惦记不成？！”

　　这话实在是有些重，葛慧都傻了，但她在南歌手上吃亏也不是一两回了，立刻反应过来跪在地上连连叫冤：“君姑，新妇哪里敢啊，小姑年纪小，怕是听了些胡话，我哪里敢呢。”

　　董氏一根筋，只信自己见到的，饶是葛慧翘舌狡辩，她还是狠狠训斥了她一番。葛慧瞧着南歌无辜又软萌的眼神，一口牙差点没咬碎。

　　南歌倒是笑眯眯的，程家虽小，但庙小妖风大，可不止一个葛氏作妖，未来的日子还闹腾着呢。

————————————————————————————————————————————————————————

作者今天更新的早，下午四点前应该能放剩下两章，是的，我又开始调整作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