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紫金楼,销金窟,温柔乡,英雄冢。
南歌抬头去看那灯火通明的牌坊,花楼之上,窗户半开半掩,有明艳女子簪花戴彩,娇笑招手;花楼之下,穿着单薄的乐姬怀抱琵琶,口中唱着软糯的江南小调,把江南风情带到了北凉。
“这是清所,楼内环境清雅,也有不少文人慕名而来,与楼内明伶畅谈诗词歌赋,怎么样?”
徐凤年在南歌额前弹了一下,笑吟吟道:“走,今天带你长长见识——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南歌挑了挑眉毛:“你就不怕带着我一个大姑娘逛青楼不方便?明日又会有人说你纨绔无能,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了。”
徐凤年赶紧解释:“这有什么,反正来去随心,管他们说那些做什么——我都说我来紫金楼是有正事。”
“哦——正事啊。”
南歌拉长声音,促狭地看着他:“回北凉三天就上青楼也是为了正事?”
“这可不怪我,我在家里钓鱼呢,结果是褚禄山来寻我,说是紫金楼新来的花魁天下无双,我这不就想起你了吗?”
徐凤年冲一边的老鸨招招手,那老鸨瞧一眼他身边的南歌,立刻懂事地去清场,免得不长眼的客人冒犯这位姑娘。
不过……
老鸨一双眼睛在这姑娘身上扫了扫,忍不住叹一口气,堪是世间绝色,却落在天下第一纨绔手里,当真是明珠暗投啊。
两个人在前头走,褚禄山手里提着两条咸鱼跟在后头,一脸的殷勤。
门口迎客的小厮多嘴,说了一句:“世子怎么带着个大姑娘逛青楼——”
“膨!”
褚禄山那讨喜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一秒变脸,一脚踹在那小厮肚子上阴恻恻道:“世子的事也是你能妄议的?若是还想要你这张嘴,便把嘴闭上!”
——如果说徐骁六位义子是北凉鹰犬,那褚禄山一定是咬人最凶猛的一只恶犬。
……
……
有引路的姑娘带他们入了雅座,又有小厮上了茶点,瓜子,花生,莲子,蜜饯四样佐酒小盘,还有清客上来弹琴,伺候的格外周到。
南歌剥了一粒瓜子,还没吃就被徐凤年抢回去,她翻了个白眼才道:
“你没长手吗?自己剥去!”
徐凤年得意洋洋道:“那自然是别人剥的好吃啊?快点剥,我请你看花魁,你不得表示表示?”
南歌瞪大了眼:“什么?居然不是免费的吗?!”
“怎么可能?”
徐凤年也瞪回去,敲了敲桌子:“这点心茶水,十五两,雅座两位,三十五两,还有清倌人弹曲,一只小曲十两银,更不要提打赏的茶水钱,吃酒的钱了——”
他说着略带深意看一眼南歌,半开玩笑道:“谁让某些人前几天跟我算得那么清楚,连银子都分好了,哎呀,伤心了。”
南歌“呵呵”道:“那也没耽误你找过来啊?难不成你一个北凉世子,真要跟我去卖咸鱼啊?”
徐凤年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这也不是不行——”
两人斗嘴的时候,外头婷婷袅袅走进来一人,身形纤细,身着绿衫更显肤白貌美,行走间腰肢似柳,风情万种,再看其相貌,清丽动人,只是粉面微冷,又多了些欲拒还迎。
那女子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色纯白的猫儿,一双鸳鸯眼,虎头虎脑,格外讨人喜欢。
南歌的眼睛在看见这花魁的时候眼睛就亮了,这会儿看见花魁怀里的白猫,两只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一样。
徐凤年看见了,恨不得捂脸说自己不认识这姑娘。
那花魁似乎察觉到南歌过分热烈的眼神,微微侧过脸回避一二,才盯着徐凤年道:
“妾鱼幼薇,蒲柳之姿,却不想能有幸见到世子。”
徐凤年摸摸下巴:“你认得我?”
鱼幼薇仰起头看了一旁的褚禄山一眼:“褚大人自是提点过的。”
“那你会什么呀?”
徐凤年跟没骨头一样往后一倒,“色咪咪”地瞧着这花魁:“名字倒是不错。””
鱼幼薇有些紧张,摸了摸怀里的白猫,似乎是抓得太紧,那猫儿“喵嗷”一声就蹿了出去,被眼疾手快的南歌一把提起后颈皮拎了起来。
南歌rua了一把这猫,非常遗憾地发现这猫只是虚胖,浑身毛长而已,就把它还给了鱼幼薇。
“多谢这位……姑娘。”
对方抖了一下,才慢吞吞接过那猫,继续回答徐凤年的问题:
“妾会剑舞。”
剑舞?
南歌眉毛一挑,看向徐凤年,发现对方冲她挤了挤眼睛,她才明白过来,这紫金楼果然有问题。
鱼幼薇似乎没有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小心思”,径自道:“妾会两种剑舞,一种是跳给俗人看的,另一种,却是跳给情郎看的,若世子相看第二种,还请独身一人随妾移步后院,毕竟……”
她顿了顿,语带暗示:“毕竟这舞有些香艳。”
南歌闷着头剥瓜子,跟没听见这话一样,城外谋杀徐凤年的西楚大戟侍,再有忽然冒出来的花魁会跳剑舞,还要“单独”跳给徐凤年看,这要是联想不到刺杀,她就白嗑这么多瓜子了。
呸!
徐凤年好狗!
以为是来看花魁,没想到是拉她来做保镖!
这么想着,她鄙夷地看一眼徐凤年,对方却是一脸淡定,跟鱼幼薇道:
“单独?那不行,本世子一向荒唐惯了,我身边这位姑娘也要一起随行。”
鱼幼薇眼中闪过一丝羞愤,显然她误会了徐凤年的意思,但片刻之后又恢复平静,终归是答应了,立刻下去准备了。
南歌吓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徐凤年,你脑壳有包吗?我是想看花魁,但是没想看人家对你使美人计啊?!万一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我要长针眼的好吧?!”
“没让你真看。”
徐凤年没好气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色中饿鬼吗?这鱼幼薇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还真以为我魅力那么大,让她一见倾心啊?”
南歌相当怀疑地望过去:“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坑我保护你?给你当打手呢?”
徐凤年得意地摇摇头:“护卫有了,带你来就是看看花魁,没别的意思,喏。”
雅间窗户被打开,一身白衣的南宫仆射带着刀站在窗外,一脸高冷,对着南歌点了点头。
南歌眯了眯眼,忽然离徐凤年一丈远:“徐凤年,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在算计我什么呢?”
“有吗?”
徐凤年倒了一杯酒,相当无辜:“你想多了吧。”
南歌忽然笑盈盈靠近:“是吗?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噗——”
世子又喷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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