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
“想不到第一个登门拜访的竟然是青州王女，我冀州与青州平日里虽多有摩擦，但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皇朝略微思索一番：“只是不知道这位青州王女如此急着拜访，到底是青州王有意向我冀州示好还是别有用心了。”
南歌想了想道：
“这里是大东皇宫，我们的一举一动定然都在淳禧帝掌控之中，兄长是冀州世子，若是见了那位王女，难免会叫人猜测，但若是不见又显得咱们心虚。不若我去见见这位青州王女。”
她说着笑起来道：“方才在大殿上就瞧见了，虽然她礼仪挑不出什么错漏来，但那一双眼睛灵动得很，正好我也想见见她。”
皇朝点点头：“那便叫瀛洲陪着你，我这里有雪空一人足以。”
皇朝说的正是他麾下“风霜雷雪”四将里的“扫雪将军”萧雪空，此人武功高强，一直跟在皇朝身边护卫。
“好，莫要担心，就算这东朝皇宫真是什么豺狼窝虎豹口，我也有法子逃脱。”
南歌开了个玩笑，皇朝假作生气地瞪她一眼：“你这丫头当真促狭，快去。”
……
……
当年东朝开国皇帝威烈帝开国之时，初代青州王便以女子之身立下汗马功劳，而后威烈帝分封六州，青州王独占青州，娶王夫，立下青州女子可为官的规矩。
故而青州册立世子之时，公主与王子一并享有继承权，这一代的青州王虽是男子，但册立了王女风惜云，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日后这个坐在南歌面前的少女便会是青州的王。
“姐姐这里的茶真好喝，茶汤清香，入口竟然还有回甘，可是其中有什么讲究？”
日后的风王此刻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女，眉眼弯弯，脸上还有未退去的婴儿肥，笑起来宛若亲切的邻家小妹。
“惜云公主客气了，这茶是我冀州独有的窖花茶，以花入茶，既保留了茶叶的醇香，又带着花的香气，若是临惜公主喜欢，走的时候便带一些回去吧。”
南歌挽着袖子点茶，露出半截宛若凝脂的手腕来，而她发上那只青鸾流苏簪竟能做到纹丝不动，风临惜忍不住惊叹道：
“看来姐姐不仅人美心善，就连泡茶的手艺都这么好！”
这话来的突兀，南歌的动作顿了顿，风惜云也意识到什么，笑嘻嘻地解释道：
“我青州车队先于冀州车队入京，城外流民众多，我原本想接济一二，但发现好些流民都往南去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姐姐的封地接纳了这些流民，这不是人美心善是什么？”
风惜云直白的有些讨喜，少女的眼神清澈，一看就知道是被保护的很好，没见过太多黑暗：
“今日在殿上我就站在姐姐后头，原本心里想着要跟你这位青鸾公主交个朋友，却没想到一见面，姐姐竟然还是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我便心急来找姐姐了。”
这话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来说，都觉得有些油腻，但偏偏侍从一个小少女嘴里说出来的，南歌只觉得她天真无邪的可爱。
“惜云公主可有习武？”
南歌没忍住笑起来：“临惜公主一举一动都带着些江湖气，自有一股侠女风范，听闻公主十岁做《十台策论》诘问天下考生，这么看来倒是文武双全，不愧是青州王女。”
被人夸赞跟被美人夸赞是不一样的，虽然南歌就比风惜云大一岁，却瞧着比她沉稳太多，被这么一夸，风惜云立刻红了脸道：
“哎呀那都是他们传出去的虚名……姐姐这么好看，直接叫我临惜吧！我亲近的人都这么叫我，其实我这个人吧，从小便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看美人，不拘男女，只要长的好看都会多看两眼。”
明明只是个孩子，口吻却这么沧桑，南歌刚想点头赞同美貌才是生产动力，粉团子就在系统空间疯狂尖叫：
【宿主！人设！明媚！忧伤！人设啊！！！】
她还没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十分虚假地用袖子掩面轻笑：
“惜云公主真是有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唤你惜云可好？”
风惜云眼前一亮，捉住南歌的手亲亲热热道：“自然是好的，我与姐姐一见如故，这几日我日日来寻皇歌姐姐说话可好？”
南歌：“……”
风惜云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
站在南歌身后的燕瀛洲有了动作，只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纠结：
世子只说不让男子靠近，没说遇见女登徒子怎么办啊。
……
……
诗会尚未开始，南歌跟皇朝打定主意按兵不动，先看看东皇到底藏了什么后招再说，所以除了日日登门拜访十分自来熟的风惜云，还有之前见过的丰兰息跟丰苌，南歌还没有见过其他各州的世子公主。
风惜云这几日跟南歌混熟之后，抢占了燕瀛洲的位置，推着南歌在花园里闲逛，提起其他各州的世子公主倒是一脸嫌弃：
“他们？他们倒是无趣的很，整日自持身份高贵。那一日青州车队入城，我亲眼瞧见商州的将士驱赶流民开路，想来应当是那商州世子的命令。”
花园里湖水清澈，有锦鲤在湖中游弋，但看在南歌眼里，她已经开始暗搓搓想着晚上是不是要让燕瀛洲过来捞两条回去烤。
——绝不是嫌弃膳房送来的饭食，只是她瞧着被养的肥嘟嘟的锦鲤，有点手痒。
或许是南歌盯着那条锦鲤的眼神太过直白，风惜云歪了歪头，看看南歌的腿，再看看那湖里自由自在游弋的锦鲤，抿了抿唇道：
“皇歌姐姐，你这腿——真的没有法子治好吗？我听闻江湖上有神医韩家，说不得御医没法瞧得病，江湖人能看好也不一定。”
湖里的锦鲤尚且能自由自在地有意，想来定然是皇歌姐姐触景生情……
跟在两人身后的燕瀛洲握紧了手里的剑，眉宇间滑过一丝冷光，若非知道风惜云不是故意，只怕他就要出手了。
大东皇室风水真高，湖里的鲤鱼都这么肥硕。
南歌暗暗吸了一口口水，回过神刚好听到风惜云的问话，用袖子遮着脸没叫她看见嘴角的口水。
为了时刻保持“明媚忧伤”的基本人设，南歌仰起头来，露出个淡淡的笑，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膝盖才道：
“……我这腿，并非天生，只是当年——发生了一些事，耽误了救治，所以才没法下地行走……你不必替我伤心，草木一秋，人活一世，只不过是不能行走罢了。”
湖边风起，少女慢慢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仰起的小脸上打下一道金光，象牙白的肌肤几乎在发光，她温柔地笑起来，骨子里透出几分坚韧来：
“其实我很感谢上天，赐我双眼，能瞧见这世间万物风貌，赐我双耳，能听见鸟雀啾啾，赐我双手，能感受到微风的流动——”
她慢慢闭上眼，享受一般吸了一口气，有些俏皮般的笑道：
“惜云姓风，那你可知道，风也是有形状的？”
她牵着风惜云的手让她感受空中微风吹拂，眉眼满是似水般的温柔。
风惜云微微张了张嘴。
很多年以后，她都没办法忘记那一天，湖心亭旁跟她说风也是有形状的少女。
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软，命运捉弄于她，她却不曾抱怨一分一毫，反而心中对这世上的一切事务都怀有大爱。
——恐怕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温柔了。
……
……
不远处的假山之后，丰兰息背着手望了一眼湖边闭目捉风的少女，像是被感染一般，不由自主伸出手——
“呼——”
清风吹拂，他悄悄离去，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来过。
……
……
湖边南歌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不止风惜云被自己忽悠着闭眼，就连老实的燕瀛洲也闭上了眼。
这俩老实孩子。
真好骗。
南歌有些惆怅地看了看游远的锦鲤，只能望鱼兴叹。
———————————————————————————————————————————————————————————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