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南歌从宁清的密室里取来寒霜的配方后，便抄录了一份，叫人送给了汝钧，她并没有直接把这寒霜配方送予万花谷，她拿去给万花谷，只会得到御灵师的感激，但由小天君转手给万花谷，能得到的却是万花谷御灵师的忠诚。
这一点纪云禾看得明白：
“仙姬是在为小天君铺路，林沧澜不会效忠仙姬，但却会效忠于天君，宁清的势力固然可怕，但小毕竟小天君才是天界正统。”
天师府灵气充沛，又自由得很，若非还有要事在身，纪云禾都要乐不思蜀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寒霜之毒。
林昊青是以“侍奉仙姬”的名头进入仙师府的，这也大大方便了南歌暗中拨寒霜解药给万花谷众人。
南歌看出纪云禾有意脱离万花谷，加之对她也有好感，便有心成全，扣下纪云禾不放，反正寒霜解药她也能给，况且如今有了药房，又有天宫诸多医仙努力，寒霜之患必然能解。
所以林沧澜来信请示纪云禾之事时，南歌轻描淡写地把人打发了，思忖再三还是叫来了纪云禾。
“云禾，既然你如今在本宫麾下效力，那本宫也就直问了——你可知那林沧澜为何三番四次召你回万花谷去？按理来说，他连自己亲子林昊青都送来本宫这里为质，没道理总是盯着你一个护法不放。”
南歌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纪云禾面露难色，似乎也没想明白这一点。
她一直都知道，林沧澜收养自己不过是为了让她充作林昊青的磨刀石，她这块磨刀石越坚韧，林昊青便能越出色。
所以为了活命，为了林沧澜手里的寒霜解药，她只能拼命变得更强，才不会冰封而死。
可以说她活的这些年，每天头上都悬着一柄利剑，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林沧澜什么时候下定主意击碎自己这块无用了的“磨刀石”，若非靠常人难以比拟的坚强意志支撑着，纪云禾早疯了。
“我也不知，我于谷主来说，不过是他替兄长（林昊青）精心准备的一道试炼，他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在他心里，我怎么可能要比兄长还重要？”
纪云禾自嘲笑笑，脸上一副洒脱，但南歌还是瞧出了她内心的脆弱与惶恐。
南歌顿了顿，想起林沧澜再三来信询问纪云禾近况，再想想林沧澜对纪云禾的别样看重，忽得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皱着眉对纪云禾道：
“你上前来，叫本宫仔细瞧瞧。”
纪云禾知道仙姬并不会害她，坦然上前露出脖颈上的寒霜印记来给南歌看，却不料南歌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查探她的灵脉。
“仙姬——”
纪云禾有些惊讶，但南歌只是对她做一个“噤声”的动作，便专心致志地用神识查探她的识海。
不一会儿南歌的表情有些愕然，她竟然在纪云禾的识海里看到了属于地仙一族的妖丹！
那是一颗不过黄豆大小，通体粉红的妖丹，瞧着像是还未长成，但关键在于，纪云禾乃是天仙一脉，根本不可能长出独属于地仙的妖丹来！
可纪云禾的灵脉也确实是实打实的天仙血脉，这做不得假。
“……”
这算啥啊？
人妖吗？
南歌面色古怪，纪云禾心中一惊，以为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咬了咬唇道：
“可是……可是小仙的体内出了什么岔子？还请仙姬告知，不然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还真叫我有点害怕。”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跟南歌混熟了，有时也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纪护法，问个冒昧的问题，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
南歌收回了手，试探问道。
她怀疑纪云禾身负双脉是因为父母双方乃是御灵师跟地仙的结合。
御灵师的血脉比较奇特，御灵师乃是天仙一族中较为精锐的一脉，血液里天生便带有对地仙的压制，简单来说，就像猎食者跟猎物天生的基因，改变不了的。
“……云禾是在五岁之时被谷主收养，并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所以也并未见过我的父母。”
纪云禾摸了摸后颈上那道寒霜印记，聪慧如她，自然瞧出了南歌脸上的凝重，不由道：
“莫非……是我的仙脉出了问题？！”
南歌点点头，用指尖在空中画出刚刚自己在她识海里看到的妖丹形状：
“方才我在你的识海里瞧见了地仙一族才有的妖丹，虽然还未长成，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瞧着隐隐有狐火闪动，所以才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父母双亲的事——”
“妖丹？！怎会！！”
纪云禾瞪大了眼，下意识就要去查探自己丹田，但却什么也瞧不见。
“妖丹自隐，你自然瞧不见。”
南歌在纪云禾额头上点了点，那颗发育不良的妖丹便从纪云禾额前浮出，上头还有一层淡淡的红色狐火包裹，瞧着有些妖冶。
“怎么会？怎么会！”
纪云禾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虽然面前那颗妖丹中妖力还很弱，但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难道谷主早知我是妖族？可妖族血脉与御灵师血脉不融，这又是什么道理？”
纪云禾捂着额头，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看来这就是林沧澜想要掩盖的秘密了，若你真的是地仙一族，那就算血脉被压制，妖丹也不该如此虚弱——”
南歌若有所思道：“听闻云禾在万花谷深受林沧澜重视，每月都会传功于你——而那林沧澜的随身仙侍卿舒，却正好是一只九尾狐……”
纪云禾忽然明白过来，整个人背后升起一片刺骨的冰冷来。
——她这副半御灵师半地仙的古怪身体，是林沧澜制造出来的产物。
或者说，她是一个实验品。
……
……
纪云禾不死心，托付谷中好友雪三月想办法取了卿舒的狐火来验证，等看到跟她体内妖丹一模一样的妖力之后，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林沧澜在拿她做实验，尝试以血脉之力对抗寒霜之毒！
“我曾听闻，林沧澜的夫人便是死于宁清之手，那他必然不会心甘情愿地受制于仙师府，所以他在御灵师身上炼药，企图以妖力跟御灵师之力对抗寒霜——这是一段相当漫长的过程，百年之中，你一定不会是第一个。”
南歌总算明白林沧澜为何会对纪云禾如此“重视”，虽然同情他林氏一族被宁清辖制，但也不得不骂一句“疯子”。
这是做人体实验啊！
“那我现在岂不是，半仙半妖的怪物？”
纪云禾颓然道：“说来可笑，我这一生都不由人，就连体内血脉也受人牵制，我不想做御灵师，林沧澜便把我变成了怪物——是不是很讽刺？”
洛锦桑想了想，大咧咧地拍拍她的肩膀道：“怪物倒也算不上，你这妖丹小的还没我平日里吃的果子大，你顶多算个小人妖吧！别担心了！”
南歌：“噗。”
纪云禾：……
你真是我的冤种好姐妹！
人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加个“小”？
—————————————————————————————————————————————————————————————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