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2章 与君初相识 15

第十五章

　　长意的性别意识非常淡，或者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南歌觉得这跟他鲛人的身份脱不了干系。

　　“你上岸的话就要像我一样穿上衣物，懂吗？”

　　南歌随手取了湖中湖水替长意做了一身青色的纱衣，他穿上后倒也没有那般抗拒，只是捏着身上的衣物新奇的像个孩子，好奇问道：

　　“你们岸上的人都是如此奇怪的么？竟然要用这种东西束缚住自己？”

　　“并非束缚，只是我等的道德标准与你们不同，赤裸身体在你们看来或许很寻常，但在我们眼中却是极为不妥的。”

　　南歌拍掉长意试图揭起纱衣的举动，耐心的解释道：“更何况我是女子，你在我面前脱衣便是十分无礼的行为。”

　　长意似乎是第一次接触岸上的风俗，听得直点头：

　　“我懂了，因为天仙生来便没有鳞片羽毛遮羞，所以只能借助外物－－我父王有时也会穿你们岸上的衣服。”

　　南歌知道他说的一定是鲛人王了，随口问道：“依你说来，你们平日里竟然不穿衣物不成？”

　　长意的目光十分坦然：“是啊，穿着衣服不便在水里捕捉猎物，有时候身上的衣服还会被海草珊瑚挂住，等扯下来猎物早就没踪影。”

　　南歌想想也是，毕竟深海里大家都长的差不多，鲛人虽然半人半鱼，但思维与鱼更相近一些，鱼类没什么裸奔的概念，反正在海里，大家都是光溜溜的，谁笑话谁？

　　长意对南歌刚刚以水造衣的法术很感兴趣，盯着她的指尖瞧了半天，若有所思道：

　　“你的真身应当是与水有关……你是天仙？还是地仙？”

　　不，她是许仙。

　　南歌摸了摸手腕上张小蛇的尾巴尖，被自己的冷笑话笑到，才解释道：

　　“我是人。”

　　“人？你是说凡人？”

　　长意有些困惑，东海之畔有凡人生存，他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凡人，但能占了这顺德仙姬仙躯的凡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我与顺德的关系有些复杂，暂居她这副皮囊而已。”

　　南歌摸了摸脸，看一眼躲在角落里敢怒不敢言的顺德，长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那先前你说暂且不能放我离开是什么意思？”

　　长意还有些不习惯刚刚变化出来的一双脚，硬邦邦地坐在地上，两条腿僵硬无比。

　　他像是在熟悉这双腿的用法，尝试着动了动十根脚趾，脸上又露出一阵新奇来：

　　“你们岸上的人便是要靠这东西行走？难怪走的这样慢，远不如我们水族游的块。”

　　他的右脚脚腕被一道银色的锁链束缚，细看之下那锁链之上隐隐有雷意闪动。

　　——那是宁清下在他身上的阵法符咒，压制了他大半修为，若是强行取下，阵法便会牵引雷咒袭击长意，若是强行取下，只会让长意伤的更重。

　　南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淡淡解释道：

　　“个中缘由不便细说，你只当不知这件事就好，最迟不过半年，便能送你回东海。”

　　长意抬着头看她，那双宛若深海一般的眸子闪了闪，雌雄莫辨的脸上滑过一丝犹豫：“你不骗我？”

　　“自然。”

　　南歌答应的十分爽快：“算起来你也是被无辜牵连，送你回去本就是应该，若非宁清有意挑起地仙与天仙的矛盾，将你以顺德的名义捉了回来，我也不会寻了借口将你藏在这湖心岛。”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长意一眼就分辨出两个人的区别，那一日在万花谷，用金箭射他的，是那个狂妄阴狠的顺德仙姬，但眼前此人眼神清澈，表情平和，身上还笼罩着一层旁人瞧不见的朦胧水意，连带着顺德那张脸都顺眼了起来。

　　“你是说我被抓这件事是大仙师在作怪？但我鲛人族一向与世无争，藏于深海，有什么值得他谋划的？”

　　长意虽然对岸上的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却不是什么傻乎乎的鲛人，身为鲛人族世子，这点政治敏感还是有的，他只思考了一瞬便道恍然道：

　　“莫非宁清是想以我为质，逼迫我父王投靠他仙师府，从而壮大仙师府势力不成？”

　　“你只猜到了一半，不过答案有些接近了。”

　　南歌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眼看天色渐晚，她也该回去了，便起身对地上的长意道：

　　“我该回去了，明日我会以驯鲛的名义请万花谷之人前来，你不用管这些，只管呆在湖心亭就好，我会叫他们给你送饭跟灵药的，你修为被压制，多食一些灵药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

　　长意动了动两条腿，颇为无辜地看向她：“那我住哪里？”

　　南歌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身后的大湖，想说的话都写在脸上了：

　　那么大的湖，不够你住？

　　谁知道长意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辩解道：“我们鲛人族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水里的，前几日是因为怕你对我不利，所以我才不肯露面……眼下我幻化了双腿，便暂时不能入水了。”

　　南歌倒是不知道这一点，她之前在某个小世界位面里倒是跟鲛人族打过交道，只知道他们离不开水，走路都要旁人扛着大水缸把他们放在缸里，长意说的倒是头一回听见。

　　“还有这样的说法，我倒是不知……”

　　她沉吟片刻：“那你便先随我来，暂居侧殿。”

　　南歌转身就要走，结果没听到身后人跟上来的脚步声，转身一看，长意还是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两条劲瘦的大长腿在地上弹了弹——还是没能起来。

　　长意：“……”

　　南歌：“……”

　　两人四目相对，鲛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小小的不自在：“走路，真的比游水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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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柱香之后，整个仙师府瞧南歌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鲛人一族对外族人十分排斥，故而长意也不愿叫服侍南歌的仙侍扶他回去，他硬是学着南歌走路，把自己身上摔得青青紫紫，完全不见在水里的灵活，看得南歌心惊肉跳。

　　南歌无法，只能选择把他扛在肩上，宛若扛麻袋一样扔在肩头，大步往顺德住所而去。

　　长意虽然小小的抗议了几下，但抗议无效，只能被南歌扛着在仙师府招摇过市，他手长脚长，又怕碰到南歌，只能尽力缩着挂在南歌身上。

　　加上他裸露在外的臂膀上那一片青紫，还有刚刚摔打之时扯乱的衣服，远远瞧着真是可怜极了。

　　好一副强抢民男的场景。

　　仙师府的弟子看南歌的眼神就不对了起来，尤其是看见南歌是把人往自己的房间里扛，眼神更鄙夷了。

　　因为没了那标志性的大尾巴，倒没几个人认出来被南歌扛在肩膀上的就是那条鲛人，只以为是仙姬从哪里抢来的貌美男子。

　　仙师府弟子不敢谈论，只低着头当什么都看不见。

　　就连路过的姬成羽都几次三番想上前阻拦，最终还是碍于身份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挣扎之色。

仙姬终于开始强抢民男了吗！

　　竟然……堕落至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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