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你们悬镜司查案全靠猜啊？？
年尾将至，家家户户都在筹备过年的东西，这个时节，无论上至贵族宗亲，下至平头百姓，忙忙碌碌一年下来，也就这时候能松快松快，因此都格外重视讨个吉利，遇到谁都是挂着笑，生怕来年晦气一整年。
苏宅厨房里，胖乎乎的吉婶摔打着面前案板上的面团，今天苏宅上下都要吃汤饼，取个“长长久久”的好彩头，为此她还特意跟南歌学了个方子，腌了三个月的小咸菜拿出来吃，这时候正正好。
“吉婶儿，我来拿竹园的饭食。”
黎纲挑开帘子笑呵呵走进来，闻到香味道：“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啊？这么香。“
“今儿吃汤饼，管够！”吉婶灵活地从一边的灶上拿下来早上就炖的鸡汤，放进食盒里头，递给黎纲：“喏，按照小南姑娘的吩咐，油都撇出来了，那人身体好些了没啊？”
“好着呢，您一天三顿的给他补，怎么着也得好了。”黎纲把食盒的盖子合上，复合了几句，就往竹园走去。
路上瞧见的下人们脸上都带着笑，有几个正在往屋檐上挂应景的灯笼，红彤彤的灯笼一挂起来，雅致的苏宅一下子就变得有了几分烟火气，黎纲点点头，也觉得挂上灯笼好看多了。
小南姑娘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黎纲第一百三十九次感叹道。
......
......
竹园里，飞流抱着个红彤彤的大灯笼飞到屋顶，死活不肯下来，急得南歌在下头跳脚：
“那是灯笼，就挂上去而已，不会坏的，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糊一个啊？！干嘛非得抱着这个啊？”
飞流冲她做了个鬼脸，抱着罩了大红色宣纸的灯笼高高举起来玩，美滋滋地晃来晃去：“不要，就要这个！”
“我投降。”南歌敲了敲自己的腰，转身看到坐在廊下喝茶的梅长苏，挑了挑眉：“我不管，飞流把我的拿走了，你得再给我画一个，我还要兔子的。”
梅长苏含笑望着她，故意道：“那我可没办法，既然答应给你画一个灯笼，那就是一个，你找飞流要吧。”
“？？你开玩笑吗，让我从飞流手里抢东西？？”
南歌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她今天换了一身新衣裳，红色的裙子热烈如火，头上的珍珠珠花一颤一颤的，一只蝴蝶状的蓝色珠花格外吸引人的目光，栩栩如生。
“宗主。”
“小南姑娘。”
黎纲走上前去，把手里的食盒放下来，笑着接话道：“飞流手里的东西，可不好拿出来啊。”
“你看，黎叔都知道的，我不管，你得帮我再画一只，这回我要糊一个超——大的灯笼，就挂在咱们府门口，谁来了第一眼就能看见。”
南歌喜滋滋地想道：“假以时日，‘过年挂灯笼’一定能成为金陵时尚，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挂灯笼，有什么好激动的？”黎纲想不出来，有些疑惑，看向梅长苏，却发现他捧着杯茶，望着南歌的眼里满是宠溺，心里一动就躬着身子下去了。
“鸡汤来了，聂锋大哥醒了吗？”南歌望望梅长苏身后的屋子，掰了掰手指头算道：“只消再休养一段时间，他体内的余毒就能清了，虽然没办法恢复到以前，但好歹可以开口说话了。”
说完她望望天，看到没有什么乌云聚集的预兆，小小地松口气：天道没有劈她，看样子聂锋原本就该活下来，啧啧，这真是她见过最别扭的天道了。
“哗啦——”
木门被滑开，聂锋出现在门后，他身上的白毛已经剪了一层，但还有一些长在肉里的细绒毛没办法彻底清除，就只能等他恢复了以后再说，不过他好像也不怎么在乎这一层毛的样子。
按照他的话来说，十几年都过来了，还怕这一点点毛么？
......
......
聂锋是怎么出现在小孤山上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当年赤焰一案以后，他被谢玉带人伏击，昏死之间掉进了梅岭的一处雪窝子，等醒来以后，已经变成了浑身白毛，不能说话还有嗜血欲望的“怪物”。
他不敢跟人接触，加上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只能藏在深山老林里，结果听到路过的山民说起赤焰军全数被灭，疾风将军殉国的消息以后就疯了。
是真的疯了。
亲如手足的兄弟们全部死在了梅岭，他回去看的时候已经是满地焦尸，主战场更是灿烈，那里的血腥味三个月都不曾散去，他刨得双手出血，十指指甲脱落也只能找到几个被烧黑了的手环。
七万弟兄，全部死无全尸。
主帅林燮被斩杀，少帅林殊尸骨无存。
而自己在所有人口中，已经成了一个“揭穿赤焰军谋逆”的殉国英雄。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祁王被赐毒酒，宸妃自尽，林府满门抄斩。
他浑浑噩噩地在梅岭守了三年，一点一点把能找到的兄弟尸骨掩埋，好在大梁人都把梅岭视为禁地，倒没什么人去，他这才能一点一点凭借战场上的痕迹复原当时的情况。
聂锋知道有人陷害赤焰军，可他手里半点证据也没有，自己又已经面目全非，说不出话，谁也认不出自己的身份，贸然出现只会引来幕后黑手的刺杀。
于是他潜入山林，却不想身上的毒越来越重，到最后已经是全无神智，只靠着本能在林子里抓捕小兽果腹，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小孤山是皇家猎场，他绝望之下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想着能不能等梁帝打猎时拼死面见圣上陈情，却根本不知道梁帝压根不去小孤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如此准确地找到小孤山，还能凭借模模糊糊的本能往金陵跑，或许是因为，金陵城里还有他死之前一定要见到的人。
夏冬。
他的新婚妻子。
他没了神智，但本能还在，偶然间在林子里看到夏冬前往小孤山祭拜，不自觉地就跟了上去，从那以后他既生活在小孤山上了，每年初五，夏冬祭拜“亡夫”，他也就能躲在暗处看上一眼。
他不敢告诉夏冬真相，更不敢叫夏冬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只能躲在暗处苟延残喘，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找到机会给赤焰复仇，杀掉谢玉。
可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几乎只有每月初五那天才能清醒一阵，他越发绝望，几乎想立刻自裁去见林帅，但他又舍不下夏冬，只能继续呆在小孤山，就为了能瞧她一眼。
聂锋平时都是野人一般在山间游荡，饿了吃生肉，渴了喝血，直到那日被南歌认出来捉住。
“......”梅长苏的眼眶红了，颤抖地手体现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一边的南歌单手撑在他背后，随时准备再把人敲晕过去。
可她的眼睛也红的不行，夏冬一直在替聂锋守寡，守着一座坟等了十二年，却不知道她的夫君一直都在小孤山上，就为了每年初五能见她一次。
“聂锋大哥，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了，到时候你就能亲口告诉冬姐，你还活着了。”
南歌用力抿抿唇，把眼里的泪意压下去，对于聂锋来说，此时任何的安慰，任何的感同身受都只是口头上的东西，平常心代他才是尊重。
“嗬嗬——”
聂锋虎目含泪，手里的毛笔掉在桌子上，写满大字的宣纸落了一地，抱着梅长苏爆发出一阵心酸的嚎叫。
“聂锋大哥，回家了，回家了。”
梅长苏咳嗽两声，强忍悲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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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跳到现在，拉开门的聂锋看到院子里的一片红火，恍然大悟，原来已经到了年末。
“年，年尾。”
聂锋现在僵硬的舌头正在慢慢恢复，说话除了有点慢，也能听清楚，看他出来了，反应最快的不是梅长苏，而是停在南歌脑袋上的沈小蛊。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蓝色的蝴蝶轻盈地扑向聂锋，巴掌大的蝴蝶，飞出了气势汹汹的感觉，聂锋也没有诧异，而是笑呵呵地看蝴蝶落在自己脑袋上：
“咕咕，咕。”
“蝴蝶！”
房顶上的飞流扔下手里的大红灯笼，猫一样就要去扑沈小蛊，南歌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领子：“别扑别扑啊！小蛊现在不能陪你玩！！等下啊！”
梅长苏熟练地掏出装着糖的小袋子，里头装的糖莲子已经换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麦芽糖，倒出一颗给南歌，南歌顺手喂给飞流，他这才跟顺了毛的猫咪一样坐下来，不去抓小蛊了。
“唧唧唧，唧唧唧唧。”
【毒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唧唧唧！”
【要更多！要更多！】
南歌相当冷酷无情地一把将呆在聂锋脑袋上的沈小蛊揪下来扔给飞流：
“来飞流，小蛊要你陪它玩。”
被飞流追着满园子跑的沈小蛊：这无理取闹的世界。
......
吃完午饭，南歌带着小蛊去了前头，飞流抱着大红灯笼要挂在园子里，梅长苏跟聂锋坐着聊天，
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忽然上了门。
黎纲匆匆从前面的院子进来，脸上带着几丝郑重：“宗主，悬镜司来人了。”
“夏首尊亲自上门。”
聂锋身心一僵，还没做出反应，梅长苏就站了起来，温和地表情下，话里话外的寒意动的周围空气里都一片冰碴子：
“那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位，夏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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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到的时候，南歌已经跟这位传说中的“夏首尊”见了面。
年过五十，精神劲朔，脸上挂着笑，但眼里的精明一览无余，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会以为这是个和蔼慈祥的老人，而不是大梁皇帝的鹰犬爪牙。
“都听说苏先生有一个妹妹，却不想今日得见，果然是钟灵毓秀，聪慧明秀，若老夫有儿子，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啊。”
夏江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南歌根本不给他一点面子，她又不是大梁人，用不着跟他虚与委蛇。
当下翻了个白眼，把茶往他前面一推：“夏首尊说笑了，外头说您目光如炬，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见第一面就能瞧出来我聪明？我是江湖人，客套话很不必说，直接说明您的来意，不必打扰我家宗主。”
夏江成为悬镜司之首已经多年，第一次被这样一个黄毛丫头下了面子，脸色哪里能好看，他身后的夏冬看出师父的不快，低声提醒南歌道：
“南姑娘，慎言。此次我们是来调查大理寺死囚一案的，希望你能配合。”
夏冬说这话的时候，夏江一直盯着南歌看，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微末表情，但和可惜南歌叫他失望了。
“什么？大理寺死囚？那跟我们江左盟有什么关系？夏首尊若是想找人，也得找对地方吧？”南歌一脸诧异，莫名其妙道。
夏江看不出半点破绽，眼睛眯了眯，好像一点都不南歌不给他面子的举动，朗声笑道：“那，南姑娘可知，我们悬镜司查到，你跟这大理寺死囚案，有着莫大的关联啊？”
“吱嘎——”
门被拉开，梅长苏出现在门外，身如玉立，芝兰玉树，可眼里闪着怒火，冷静着一字一字句道：
“夏首尊，苏某竟不知，你们悬镜司竟然是凭借猜测来断案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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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什么也不问就护短的苏哥哥上线！！夏首尊的好日子就要来啦！
作者今日第二更，实在是抱歉，本来早上要更，结果有考试，没来得及，晚上回宿舍才更出来......抱歉啦！
作者谢谢大家送的花花，爱你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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