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主殿中央，是一处人工湖泊，这里是整个地宫的储水中心，一口被吸血虫包裹的棺材坐落其中，而在棺材之后的高台之上是一处王座，一个蒙着脸的女尸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还活着一般，幽幽地看着闯入地宫的不速之客们。
“嘶——”蛇母带路，一行人进入了青铜门，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会就是西王母吧？”王胖子看到身穿华服，千年不腐的女尸，忍不住感慨道：“看来西王母最终还是没能长生不老，不过这玄女对西王母情深意重，死后也要用自己的棺材做机关保护西王母，啧啧啧。”
吴邪走上前几步，用手电照了照这具女尸，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虽然穿着王族服饰，佩戴的也是蛇母花纹的玉佩，但在王座下的古文字里可以看出，这不是真正的西王母，而是她的一个替身。
南歌没兴趣去知道西王母当年到底做出了什么选择，她反而是对玄女留下的棺椁比较感兴趣。
吴邪根据玄女在王座下留下的线索，打开了机关，果然，包裹在棺椁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吸血虫潮水一般退去，露出了棺椁的真容。
棺椁里躺着一个服饰华美，配饰精致的女尸，南歌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系统空间出厂的人偶，虽然型号不同，但这具身体里没有灵魂的存在，或者说，曾经存在的灵魂已经离开许久了。
蛇母盘成一团窝在角落里，不肯过来看那口棺材，南歌也没有强求它，她打算离开的时候想办法把蛇母带走，等有一天回到学院，想办法联系仙道学院，找到玄女，送这条孤独了千年的小蛇回到主人身边。
“传说果然是真的，玄女拱卫西王母，甚至死后还把自己的棺材做成机关守护西王母，这恰恰说明，西王母当年真的找到了真正的长生之法。”陈文锦把那具替身的面具拿了下来，看到千年不腐的女尸，兴奋不已。
南歌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玄女”，再看看坐在王座上的“西王母，心情复杂。
两个人，没有一个做到一直陪着对方，只有单纯的蛇母，为了一个“带它回家”的承诺等了几千年。
现实往往比故事更讽刺。
“南姐，南姐？”吴邪看到南歌对着玄女的尸体发起了呆，生怕她被影响一样叫了她好几声。
“放心吧，我没事。”南歌站起身子，也跟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她问的是蹲在女尸旁的张起灵，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拽，一串项链掉了下来，正是雕刻着蛇母花纹的玉珏配饰。
“拿着，能保命。”张起灵出乎意料地没有把这东西递给南歌，反而是递给了吴邪。
吴邪有些吃惊，看到南歌没什么反应，对着张起灵低声道：“你是不是傻？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该送给南姐吗？你送我干嘛？”
张起灵似乎有些无奈，看了他一眼：“她用不上。”
“天真啊，人家南姐身手了得，又能跟蛇对话，这么大的一条蛇做保镖，你瞎操心什么呀？你看看，咱们五个人里，就你的战斗力最弱，小哥肯定要给你啊。”王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南歌挑了挑眉，想到什么似地离开了一下，一会回来手里拿了一块墨玉一样的东西递给王胖子。
“这什么宝贝啊？说是石头也不像，说是玉也太轻了......”王胖子发现手里的东西眼熟的紧，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用牙咬了咬，就听到南歌憋着笑道：
“胖爷，那是小蛇褪下来的鳞片，能驱赶野鸡脖子，给你保命用的，跟吴邪脖子上那块差不多......”
这话一出，王胖子的表情一下僵硬了，嘴里的“宝贝”一下子就不香了，张大嘴看到缩在角落里的蛇母因为南歌提到它开心地摇起了头，心里的悲伤足足有辣么大。
“呸呸呸，南歌，你和小哥不愧是一对，蔫坏啊！？这玩意儿是蛇鳞你不早说，我说怎么一股土味，呸呸呸！”王胖子耷拉着脸，看到吴邪笑得开心，翻个白眼：
“笑笑笑，笑什么笑，这好歹是救命的东西，那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吗？”
南歌被王胖子一番唱念做打逗笑了，就连张起灵眼里都掠过一丝笑意，吴邪吐槽他“死胖子”，刚刚的紧张氛围一下子烟消云散。
“那是什么？”陈文锦没有放下警惕，在湖泊边缘看到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想起了之前壁画里面西王母找到的“长生之法”里面提到的“天外陨石”，一下子明白那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那好像......好像是之前我们在壁画上看到的石头，不过这块石头比我想像得大......文锦阿姨！”吴邪正仔细观察着这块石头，想结合壁画分析一下，就看到陈文锦已经激动不已，踩着石壁跳上了那块大石头。
“这就是我要找的终点，原来西王母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而她所谓的‘长生之法’，一定跟这块陨玉有关！”陈文锦话都没有说完，直接顺着那狭窄的阶梯走进了陨玉内部，连绳子都没带。
张起灵看到陈文锦跳进去，双手一撑就落在洞口，刚要跟上去，就觉得背后一凉。
缓缓转过头，发现南歌抱着胳膊仰头看着他，手指不轻不重地敲打着胳膊，意味深长地看着张起灵。
他沉思了一下，犹豫着伸出了手。
你要是敢不回头，保证头给你打碎。
南歌翻个白眼，拉着他的手也踩上了陨玉，张起灵把她拉上去后，神色不明地对吴邪低声道：
“如果我们没有出来，就尽快离开这里。”
南歌想了想，也说道：“到时候小蛇会送你们离开地宫，不用担心我们。”
吴邪摇摇头：“我等你们出来。”
南歌和张起灵对视一眼，身形一闪，追着陈文锦去了。
两个人消失在陨玉里的那一瞬间，陨玉外的蛇母感觉到灵力消失不见，很是躁动不安了一番，好在被南歌特意留下来的小蛊拍了拍翅膀，安抚住了它，蛇母这才嘶吼一声，不甘地缩回了角落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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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外面下雨了，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的草木香气，雨滴打在屋檐上发出好听的声音，南歌坐在柜台后面，手持毛笔记着帐。
店门口放着一张躺椅，一棵百年老树饱经风霜，安安静静地撑开树冠，枝繁叶茂。布满青苔的青砖沿着这路口一直蔓延到巷子口，对面的戏园子门口今日又停满了车，看来戏园今日又是客满了。
“沈老板，今儿个雨可真大啊！”齐铁嘴穿着长衫，站在店门口抖了抖手里的油纸伞上的雨水，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道。
“这么大的雨不是都拦不住你过来吗？吃点什么？”南歌懒洋洋地问道。
“嘿，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先来个清蒸鱼，再上个油爆笋子，这时候的笋子鲜啊……哦对了，后天二爷家里的小红满月，沈老板去不去？”齐铁嘴找了个桌子坐下，拉开凳子点起了菜。
“去啊，不过你得先等会儿，我锅里熬着糖呢。”南歌慢悠悠地说道。
“熬糖？沈老板是要做什么点心了？”饭馆角落里一个熟悉的散客喝着杯中的黄酒，友善地笑道。
“做糖葫芦啊。”南歌不假思索，有些兴奋道：“这次在郊外山上得了好些新鲜的山楂，正好拿回来做糖葫芦......”
“沈老板心善，又做糖葫芦送街上的孩子啊？”齐铁嘴熟门熟路地自己拿了一瓶桂花酿道。
“不是啊，是......”南歌说着说着，她停住了，脸上带着一丝迷茫：“我记得......好像有谁爱吃糖葫芦......”
突然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陌生，虽然还是熟悉的酒馆，熟悉的朋友，熟悉的场景，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眼前的画面忽然模糊起来，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
......
“南歌？南歌？！”
南歌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尹新月和丫头正坐在一边带着笑看着她。
“你刚刚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你都听不到。”尹新月略带嗔怪道。
“我，我最近太忙了，好像忘了什么事。”南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咱们说到哪里了？”
丫头和尹新月对视一眼，抿嘴一笑。
“看看，看看，这可真是都忙昏头了，咱们的准新娘子都要晕了头了。”丫头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温柔道：“再说你和张麒麟的婚礼啊，你不是一直想办西式的婚礼吗？问问新月，她最有经验了。”
南歌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要跟张麒麟结婚了哦，脑袋却似乎撞到了一样，昏昏沉沉的，好像忘记了什么。
“对啊，西式婚礼呢，就在新月饭店办好了，到时候就把大家请到一起，在教堂证完婚再去宴请亲朋好友，想想都觉得好浪漫哦——”尹新月双手捧着脸颊，下一秒又磨起了牙：“张启山这个笨蛋，怎么一点都没有人家的浪漫呢？”
说着看向了屋子里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叹口气：“你看这张麒麟，又是送花又是写情书，多浪漫啊。”
丫头笑得温婉，发现南歌还在发呆，不禁有些担心：“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好像一直心不在焉的。”
南歌看着美的像是假花的红色玫瑰，有些怔忡：“新月，我怎么觉得，这一切好像是假的一样啊……”
“你呀，这在洋人那里就叫‘婚前综合症’，别瞎想了，张麒麟一表人材，年纪轻轻就已经从美国学成归来，对你一见钟情，他又是张将军的独子，家世显赫，和你简直是天作之合哎！”
尹新月感叹道：“你最近就是太累了，快休息吧，我们得回去了，你先好好休息。”
南歌听她们说着有关“张麒麟”的一切，总觉得他们是在说另一个人的事，眼前一阵恍惚，画面又变了。
西式教堂里，临时隔出来的化妆间里，南歌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穿着一身洁白无暇的婚纱，头上戴着精致的珍珠头纱，疑惑地眨了眨眼。
偷偷隔着门板看了一眼，熟悉的好友们欢聚一堂，穿上了礼服，亲亲热热地说笑着。
整个礼堂里随处可见插了白玫瑰的花瓶，红色的地毯顺着大门一直延伸到最里面，那里有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在等着她。
亲朋好友和新郎都在等她，而她心里却涌上了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她不属于这里。
最好的朋友们坐在外面，最爱的人站在红地毯的尽头拿着戒指等她，等她说出那句被所有人祝福的“我愿意”。
但南歌却迈不出这一步，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个人的背影。
一想到那个人，她就像是吃了一颗橘子味的糖果，酸酸涩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镜子里，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满脸平静，眼泪却一颗一颗地砸在婚纱上，这场景诡异极了，像是无声的哑剧。
“咔哒——”
门开了，穿着旗袍的丫头走了进来，看到南歌哭泣，有些慌张：“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南歌眼泪流得更凶了，趴在丫头的怀里小声呜咽：“丫头姐，我，我好难受，我，我忘了他，我......”
她像一只绝望的小兽，孤独又无助，颤抖着身体，不停地掉着眼泪：
“我忘了他......我不该......他......我想不起来......”
说着南歌就觉得心脏像是火烧一般剧烈疼痛了起来，忍不住揪住心口处的衣服，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丫头温柔地捧起了她的脸：“既然这样，那就去找他，找到他，告诉他你还爱着他。”
南歌睁大了眼。
“我们只是希望你开心，希望你一直开心下去，既然还爱他，就去找他。”丫头站了起来，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沈老板，别来无恙。”一身军装的张启山和身边的尹新月相视一笑，对她点头微笑。
“沈老板，快回去吧，还有人在等你。”二月红拉着红小红，把丫头带到身边，对她笑道。
“哎呀小老板，这好不容易见一面又要走了，我可是真馋你的桂花酿啊？！”齐铁嘴推了推眼镜，拍了身边的陈皮阿四一把：“你也说两句，这么些年没见了！？”
陈皮似乎有些别扭和无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们女人就是麻烦，赶紧走吧！”
“喂，难得见你这么磨磨唧唧的，别让我瞧不起你啊？！”霍三娘翻了个白眼，把南歌推到门前，示意她看外面。
外面并不是她刚刚看到的教堂，而是熟悉的陨玉内部，道路尽头，有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向她奔来。
那一瞬间，一直盖在她记忆里的一层厚厚的阻碍终于被冲破，属于她的记忆回笼，南歌看着眼前的老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快去吧！要幸福哦！”尹新月手搭成喇叭大喊道，得到了其他人善意的笑。
“沈老板，再见。”
“再会，沈老板。”
“小老板，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啊！”
“南歌，再见。”
“沈南歌，再见！”
“啧，再见再见，赶紧走。”
南歌眼泪再次涌上眼眶，红着眼看了这群挚友们最后一眼，带着他们的祝福向那个人跑去。
......
......
“张起灵，这次我抓住你了。”南歌笑着扑进他的怀里，笑中带泪道。
“嗯。”张起灵低头看她，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南歌，丢失了几十年的珍宝，终于回来了。
“以后你想丢都丢不下我了。”南歌指了指他的心口处：“我在这里。”
“好。”
“那我们回家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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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啊啊啊啊，终于在一起了，我的妈呀，终于！！！这章字数有点多，发的晚了点，大家谅解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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