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就不信了（一）

顾七七给自己做了早餐，还没吃两口，老板的夺命电话就打来，让她现在立刻改一份方案，她欣然答应，顺便跟老板约了下午的时间谈方案。

顾七七打开解一的苹果电脑，因为不太习惯苹果的操作系统，点开PPT的时候，不小心把为保存的文档也滑开了，是解一的稿子，顾七七正准备关，偶然看见上面写着完稿于2013年10月26日，于是鬼使神差地读了几段。

情节好熟悉，情感好熟悉。随便打开几个标签，也算是解一跟她相处的心情记录。别人的名字，自己的故事。

对了，解一跟出版社签了合同，前几天接到通知，将和他签订下一本书的合约。解一从大学毕业就以全职作家的身份出了三本书，乐队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书的内容大体上是针对职场青年的励志的书，销售量一年比一年高，总编说现在的心灵鸡汤泛滥，她需要那种能触摸到青春的文字，具体的说，就是言情小说又不乏励志的内容，很幸运的是，解一的文章一下就在其中脱颖而出了。

顾七七去公司前给解一打了个电话，对方关机。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打不到车，便寂寞地进了地铁，地铁里有乞讨的乞丐，顾七七取出钱包，给了乞丐三百块，顺带把她跟解一在迪士尼城堡前拍的拍立得也一起给了他，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张望，红了眼。

办公室里老板把客户的反馈扔在桌上，他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月的的音乐特辑，如果没搞好，总管的位置就让给隔壁大圆吧。他资历比你浅，业绩比你差，但客户评价都很高，知道为什么客户给你的评价越来越差吗？因为你给出的方案是越来越难实现。你是很努力，努力到九分又怎样？别人往往只看到你做得不好的那一分，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顾七七灰头土脸地出来，在电脑前发了会儿呆。整个下午顾七七都消沉地躲在自己工位上，下班前老板叫她去了办公室，问她，有个活儿你干不干？顾七七把笔记本藏在衣兜里，只是远远地站着，像个犯错的小孩，一言不发，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老板没了耐心，起身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进来的是个穿白T恤的小男生，戴着个框架眼镜，佝偻着背走到老板面前，故意躲开顾七七的眼神，窃窃地跟老板说，“老，老大，你叫我”？

“嗯，从今天开始，你呢，就是顾七七的徒弟了，顾七七，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顾七七咬着牙说:“开……开心，惊喜”。她想:还用得着问么，人都找来了，潜台词不就是你答应了会死得很惨，不答应会死得更惨吗。

顾七七后来怎么也记不起徒弟说了什么话，只记得他淡定地跟老板寒暄，老板还要顾七七把笔记本拿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给他看。

下了班，顾七七打算请徒弟吃个饭，算作见面礼，徒弟说他叫要离，已经在公司等了一周了。

顾七七冷笑一声说:“你要跟谁离呀”？

“啊……哦，要离是我的笔名，我的……”

一路上顾七七不停地翻着白眼，这个徒弟不停的碎碎念碎碎念，简直是个话唠，喂，唐僧转世吗？

刚坐上驾驶位，顾七七就被突如其来的光晃瞎了眼睛，她一手遮住光，努力虚起眼，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踩着一架平衡车，顾七七蒙圈，旋即发动车，一脚油门踩到底，撞上了前面的车，对的，那辆车是老板的车。

强烈的震动使顾七七的膝盖一下撞上了车门，她大叫道:“哪里出来的疯子”！把旁边徒弟吓了一跳，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当天晚上顾七七就进了医院，坐在椅子上前前后后地跟徒弟讲了一个小时，声情并茂地讲自己是如何躲闪那强光并撞上前面的车，动情之处还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痛得嗷嗷叫。徒弟起身安抚顾七七，还倒了杯白开水递给她，情绪到了顶峰的顾七七当场就怒了，她嚷嚷：“生病喝白开水，痛经喝白开水，我膝盖受伤了，还让我喝白开水，白开水这么解百毒，人白开水知道吗？”

“那我也是看你讲了这么久，口干啊。”

“把普通话练好了再说话”。顾七七凶他。

“今天的这个见面礼好像有点重哦”。

顾七七挥手打算拍徒弟一下，刚伸出手就又收回来了，“算了算了，你走吧”。

“那我走啰，等会儿你自己能回去吧”？徒弟正想找机会开溜。顾七七不耐烦地向他招手，示意他快些走。

傍晚顾七七瘸着脚挪回了家，在举完五十下哑铃之后，痛快地躺在瑜伽垫上，觉得全身肌肉在排兵布阵集体抗议，这已经是她靠健身来麻痹自己的第十五天了，她健身的原因，不过就是为了保持她打小就有的天然腹肌，以及累到反胃后，晚上不用吃饭而已。

昨天晚上的饭没吃成，顾七七打算再补一顿给徒弟。

拥堵的车流一点移动的意思都没有，顾七七不耐烦地开窗朝外探出身子，再一看时间，满脸愁容。

“很赶时间啊？”要离他倒是轻松，自在地把头枕在胳膊上，哼起歌儿来。

顾七七没理会他，头始终朝向前方，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他，心想，这个傻徒弟。

“不然我们坐地铁吧，前面有个入口！”要离突然坐直了，指着前面那个“Subway”的牌子说。

“那是快餐店！”顾七七满脸的无语，“真有你的，你对得起中戏学子的称号吗？”

“中戏又没教我认识所有快餐店，以为都像你们北大的这么洋气啊？”

要离话音未落，顾七七脸就沉了下来，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话题到这里落入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