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观白雪（5）

林宸收拾好碗筷回到屋里，躺在孟诗床边的地铺上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如果他没有杀那修士，孟娘就不会遇到那个妾室，也就不会——

不，打住。林晦之，你这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可是……

他深知自己在钻牛角尖，却无法不幻想另一种可能。或许另一个可能里，孟娘还好好的，阿瑶不必承受失去母亲的风险，父亲他……也不用再孤单一人了。

他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上脸，心脏由于不安和后悔正疯狂跳动着，接近溺死的心理状态更是让尚未恢复的手指也抽搐起来。

他咬着指关节，硬生生挨到了天亮。

林宸坐起身，脑袋还因为彻夜不眠而昏昏沉沉的，像是被灌了一碗浆糊，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

“哥哥？”他起床的动作惊醒了睡在旁边的孟瑶，少年反复眨眼，似乎在确认他的真实性。

“早，阿瑶。早饭想吃什么？”林宸垂眸露出安抚的笑容，伸手将少年脸颊上的碎发别至耳后。

罕见的，孟瑶并没有平时一看见他就满心欢喜的状态，反而轻轻别过脸去无声地拒绝了他的触摸。

林宸收回手，以为是他记挂母亲，没有心情同他玩闹，也不再强求，只是浅笑着说道：“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哥哥先去帮忙做饭了。”

孟瑶点点头重新钻进被窝，在黑暗中捂住了自己的脸。

骤然见到林宸，他并不是不开心，相反，他欢喜地就差扑上去了。但是冷静之后，他的心情又微妙地复杂起来。

在感到安心依赖的同时，他也产生了一种莫名但强烈的埋怨。他不明白，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精彩，才让哥哥频繁地离开，这一次甚至缺席了这么长的时间。

或许孟瑶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埋怨林宸一次次的外出，还是因为林宸没有第一时间扛起照顾孟诗的责任，让他在这段时间里担惊受怕，时时刻刻都被可能会失去母亲的阴霾笼罩着。

孟瑶自己纠结了许久，越想越委屈，但又默默忍了下去，在林宸喊他吃饭时还是露出了微笑，“兄长，早。”

林宸见他恢复了往日的依赖模样，心里也松了口气。

林烽一早就出去寻找郎中了，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能干活的人，林宸陪着孟瑶吃完早饭，就开始接手起照顾孟诗的摊子。

一切都在他的手中变得井井有条，孟诗床头甚至还放了一瓶鲜花，幽幽吐露着花香。

孟瑶被安排的任务就是照看孟诗，他有些复杂地看着林宸又是通风又是洗床单的忙活，感觉一颗心渐渐满胀，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孟瑶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转过头将脸颊埋进孟诗的掌心，嘀咕着撒娇：“娘亲，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会的，”林宸竟然听清了他这句几近呢喃的话，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阿瑶，我去请你灵儿姐姐来给孟娘擦擦身体，你自己乖乖待在家，困了就睡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孟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乖巧地目送他出了门。

有哥哥在，还是很好的。孟瑶由衷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