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敛芳华鬓思重遇

蓝曦臣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护着金光瑶周全，哪怕他错了，也一定有他的苦衷，自己定当一力与他一起承担他所犯下的错，谁知他犯的桩桩件件都是弥天大错，直到最后，自己在本能的反应，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刺出了那致命的一剑…..

那患难时候的真情，即便到了今日，他一直都笃信他的，如今，闭上眼睛，总是金光瑶临死之前的奋力一推，把他推出生天之外的情形：他今生对他说的最后一句，就只有一个字“走！”

往日那温存一声的“大哥哥”呢？

往日那柔软和煦的笑容呢？

往日那殷殷切切的嘘寒问暖呢？

就那样一个字里，有太多的重量，重到压得蓝曦臣夜深辗转，还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那一个字啊：

那是他深深的爱意

他决绝的失望

他无比的哀伤

他惨然的悔恨

.....................

他想，提前走，路上先去拜祭他，他心中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当然，他需要独自一人去，江湖人不可以知道，叔父，亦不可以知道。蓝曦臣永恒的顺遂安然，只有那一次忤逆了叔父，表示，跟谁都不想讲话，包括叔父，然后独自回云深，闭关不出，是，这件事，对他，怎一个伤心了得，他痛心到欲哭无泪，他知道，他的阿瑶确实错了很多很多，但是他对自己，一如既往，从未有过半分恶意，一直，到死。那一把把金光瑶一剑穿心的剑，蓝曦臣回到家里，就再也没有动过，或者此生，他都不会再碰它，朔月。他一念到此，默默把裂冰放到唇边，吹起他在避难时，常吹给金光瑶听的曲子《窈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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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呢，他当然也想提前几天去，因为他知道，作为金凌所剩为数不多的亲人，魏无羡一定要提前到，去给金凌出谋划策，给金凌帮忙，他也知道，魏无羡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他的师弟江晚吟，这样，也可以让他们在兰陵有机会多相聚几日，还有的，自然就是小私心，他希望上次他们俩合力一试的“点鸳鸯谱”能够有效，可以见到江晚吟带着庄晓盈一起，这样，不仅庄晓盈不会再纠缠他的魏婴，而自己闲暇，也可以跟他二人继续研习“云梦食谱”给魏无羡。

其实这几人里，反倒是魏无羡最坦然，要提前去兰陵，其实不用他张罗，一切都有最最知他心意的蓝忘机安排。他问他时，魏无羡就笑：“一切，但凭我家含光君做主，就行。”

他现有时会自嘲自己真的成了“家主夫人”，思量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今早起来，一边胡乱穿上蓝忘机的衣服，吃在讲学的他，还不忘让家仆送来的早饭，一边寻思：“这去金麟台参加清谈会，可，穿什么好呢？我这个大舅舅，总得给足金凌面子啊。”

到了晚上，无意把这心思说出来，蓝忘机看着他，笑说：“你喜欢什么样式，什么颜色，去买，去做，就是。”然后还加一句：“你，也不用琢磨太多，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

魏无羡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动作很是轻浮地摸着蓝忘机的脸颊，说：“蓝二哥哥，你终于开始跟我说甜言蜜语啦，哈哈哈，你看看，是不是，慢慢试着说，也不甚艰难的？”

“来，你趁热打铁，顺势就叫一下魏哥哥了，很简单的。”手已经不规矩地开始扯他的抹额：“来嘛，叫嘛。”

蓝忘机不放弃卯时叫魏无羡起床，而魏无羡不放弃让蓝忘机叫自己“魏哥哥”。

“我….”蓝忘机嗫嚅很久，还是低着头，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说“你穿什么都好看”时盯着魏无羡看，而是沉默，良久，才轻不可闻说：“这样，还堵不住你的嘴么？你小声一点儿，叔父在家啊….”当然，堵住魏无羡嘴的，不是蓝氏的禁言术，而是他极其温柔缠绵的吻……

而那个早就被魏无羡口无遮拦透露了消息的好小孩儿蓝思追，夜深人静，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忍不住十分十分向往去看看金凌的家乡，去看看他说过的牡丹遍地、海棠花海。

上次蓝忘机和魏无羡出去，居然把金凌带回家盘桓几日，这对蓝思追说，简直是一个好大的惊喜。

当时。观音庙场面实在太乱，蓝思追又一心去追上他的魏前辈与之相认，到底没有好好跟相处几次，心生亲近之感的金凌好好告别。本来说跟魏前辈说几句话就回去找金凌，但是金凌是被江宗主连拉再拽带走的，蓝思追很是怕那个说话很凶的江宗主，自然就没敢再追了，而上次魏前辈回来就跟他说：“阿苑好小孩儿，下次带你去兰陵的清谈会，好不好呀？”让这些天的蓝思追，都一直嘴角浮现着一个暖暖的笑意，他，好期盼那一天，今天下了魏前辈的课，

他终于鼓起勇气说：“魏前辈”

“叫魏哥哥”魏无羡也是的，蓝忘机不叫他，他就让蓝思追像小时候那么叫他：“什么前辈？都把我叫成老古董了！”

“魏哥哥”蓝思追突然嘴甜，改口，平日他总是说：“这样不可以的，师父，听到了，会生气的，会罚的”，今天，却绝口不提规矩体统，只是顺着魏无羡说：“魏哥哥，我，求，您，一，件，事”

“好阿苑，这才对，你这孩子，什么事儿啊，说话还结巴了？”

“我想，提前几天去兰陵，我想着，我想着，我想着…..”脸一红，又说不下去了。

咦？慢着，这是，哪里，不对？魏无羡冰雪聪明，电光石火，他懂了，但是不动声色，听着这孩子接着说：“金凌小小年纪当家主，他说很多人不服气，这次主办清谈会，其实是他立威的好时机，我想着，早些去，帮他把清谈会的琐事都料理料理，让他专心，应付，大事。”

魏无羡也不说破，只是点点头：“行啊，我跟你们家含光君也商量着早几天去......去，吃。哈哈哈。到时候，你自己去帮金凌，就不用我们操心，挺好挺好。”

“对了，还有，那个江宗主，他，让我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他一顿：“你不用怕他，也….别……怨他，他这次，若指点你武功，就借机会跟他好好学几招，以后打败景仪他们更容易，去吧，好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