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合上拉链，推着行李箱下楼吃早饭。

早饭已快接近尾声，尹赞随便垫垫肚子，开始接过一个又一个行李，放进大巴车内。

“易格呢？你们没有一起？”吴南清点完人数，发现少了个人。

尹赞背靠在椅子上休息：“谁知道呢？”

“他也没来吃早饭，我去看看。”吴南下了车，才看到推着行李箱走过来的人。

吴南给他拿了一盒热牛奶和两袋吐司，“不够再给我说，这还多着。”

后者点点头，撕下一张感谢纸条给他。

“别客气，位置我都帮你占好了，就在尹医生旁边。”吴南寻思两人可能有点小矛盾，拍拍他的肩，“尹医生就是脾气急了点，心肠是好的。”

易格打手势：“没事，我自己找个位置就好。”

“要出发了，快去上去吧。”吴南放好行李箱，发现占的位置空无一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边。

他坐在尹赞身旁，“你和易格闹矛盾了？”

“哭了你就去哄呗。”尹赞不耐烦道，又戴上墨镜，眼不见心不烦。

“一个人坐在角落怪孤单的，我去看看。”吴南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走了过去。

一共有三辆大巴，两名医生安排一辆，最后一辆是两位导游和刘医生。

“这面窝挺好吃的，给你留的。”吴南坐下来，见他没怎么动那两袋吐司。

焦脆适度，香酥并重，吃在嘴里又酥又脆又软。

易格笑笑，给他递了一袋吐司，打手势：“都很好吃，只是我今早不太饿。”

房里内只剩他一个人，怔怔捡起手机，久久才想起还要和大家汇合。

下楼，早餐已经停止营业，没去翻找零食了，空着肚子找到大巴上车。

“晕车记得找我拿药。”吴南吃着吐司，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易格刚开始打手势，尹赞就背着包臭脸走过来，打断两人：“换，坐前面去。”

两人坐在一起，气氛紧张降至冰点。

此时正在等红绿灯，早起的人们纷纷忙着赶时间上班，穿梭在城市大街小巷之中。

手里被塞了个温热的东西，煎鸡肉三明治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他还了回去，吃着面窝，望窗外。

怀里多了一袋蜜枣，被一视同仁对待。

“手机给我看看。”尹赞声音没什么起伏。

易格拆开一袋吐司，继续望着窗外。

“手给我看看。”不知道落了红没有，“怎么消气？”

快速眨眨眼，想起被摔落的手机，垂下眼皮。

大巴车盘旋山而上，一排排憨态可掬的绿林很是养眼，路过山隙时，能依稀听见潺潺水声。

目的地到了，吴南率先下车领头，尹赞检查完没有落下的物品，也下了车，跟在队伍最后。

这次住的是民宿，不远处的山下有当地特色小镇，晚上听说还有篝火晚会。

房间没那么讲究，有不同的格局，三五人一起都行，易格选了一间面积较小的单人间。

窗口面对路边，能看见人来人往，还有小绿林。

导游在组织自愿游山玩水，易格没去，他这次带了画册，想练习练习素描。

他在后山找到一片安静的小天地，木椅轻轻晃动，湖面倒映着另一端世界。

细细勾勒，小指上的茧微微发痒，画画停停，想把眼前的这幅美景以自己的方式，留下来。

尹赞远远看着，迟疑片刻，还是移了步子上前。

一盒青翠欲滴出现在视线里，还有一双干净漂亮的手。

抬头看见来人，垂头继续自己的动作。

“荠菜炒年糕，软糯，香而不腻。”尹赞打开盒子，把筷子摆好，“画累了就吃点。”

又摆出一块卤肉卷和一杯水果茶。

易格摇摇头，从包里掏了颗橡皮糖，含在嘴里。

尹赞倒是不客气地动筷子，一边翻看手机了解游山玩水小支队情况，很快年糕就被扫荡干净。

他觉得这小团子真心还不错，又去点了一盒，坐下来接着吃。

午饭时间还早，易格本不饿，被人勾起食欲，拿出素烤面包开始啃。

“又啃面包？试试这个。”消息滑到底便收了手机，提议开口。

人还是摇头。

“还在置气？良好的情绪有益身心。”尹赞觉得自己的举动可能伤人心了，但他真不是有心的。

本子画满了，向前翻了一页，才找到比较大的空白。

缓缓写道：“我没生气，先走的是尹医生。”

他哑言，当时以为人生气了，留下消气的空间不是正常的吗？

易格想了想，写道：“和尹医生的打闹，有时让我觉得不像医患关系和朋友，”

停下笔，脑海里正在挑选合适的词语，他没有过非常亲密的朋友，也不懂亲密朋友的男生之间，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尹赞盯着人没吭声，知道他正在组织语言。

他无法时时刻刻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哪怕是一本白纸让他写，也是容易词穷的难事。

提笔继续：“尹医生总是误会我的话，心里难过。但带我去看画、请我吃大餐、给我当人体画模、陪我睡觉、喂我甜糖、还逗我开心，我都记得，很是感谢。”

尹赞被这么一夸，骄傲突破天际，面色淡然自若，“小事儿。”

易格犹豫写道：“别人呢？”

面色疑惑：“谁？”这又是暗指哪位？

没回答，继续：“尹医生还是不喜欢我吗？”

尹赞心里为难，对自己有意思了这么久，还要讨个结果吗？

他扭扭捏捏不自在：“你怎么看我？”

易格利落写下：“我很喜欢尹医生。”

绕来绕去原来是又一次表明心迹，尹赞觉得这还挺浪漫的，“那那那我也是了呗。”

易格抿嘴一笑，指指盒中的年糕，又指指自己。

“全是你的。”

尹赞又端来一盘车仔面，在盘子里分成两半，觉得真幸福。

他思想挺前卫的，不在乎性别和健全什么的，不过他见小哑巴也没提恩恩爱爱的话，觉得可能是有难处或者害羞啦。

两人开心不就好了，全顺着小哑巴，也不知道人是怎么不能说话的。

对于病人的隐私而言，医生没权过问，他只依稀听到他爸暗示性的几句叮嘱，当时也没放心上，现在提这事也是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