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绀青色的沙发绣着红棕色的锦花，灰黑色的椭圆长桌上摆着透明的高脚杯和一个古式八音盒。高脚杯透明的液体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晃晃摇摇，其折射出的金色圆滚滚的光球在柞木地板上渐渐游走。
刚漆过的墙散发着油漆刺鼻的味，一轮德式古钟嵌在惨白的墙面中央，米白色与青黛色在钟面上交杂成繁复的花纹和几句德文。时针带着焕发着琉璃彩色的金刚石滴滴答答地旋转，寒冷的空气被这时空的审判刃反反复复地切割。玻璃的六边形构造让橙黄色的厅灯光千变万化，外边还有淡淡的金色余晖涂满了窗棂，落在地上的光混杂了百叶窗多样的颜色，反倒是更有浓厚的意趣。
凉而清新的空气是这个房间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微微的风中混着的冷意不断刺激着少年鼻腔内的血管——因为自身身体的缘故，鼻腔的痛痒无时无刻不在那一呼一吸间折磨着他。
这儿的空调是强度太大了吧，也许。
他有些苦恼地摁了摁鼻翼，在心中安安祈祷这麻烦的鼻窦炎可别在这个不方便的时刻复发。
月白风清，水天一色。圆圆的玉盘静静地漂浮在房外的池内。清明澄澈的水流缠着臃肿的水藻盘踞而上，以至于原本傍晚特意渲染的浪漫粉红湖面更像是令人生厌的热带大草坪。
不知是时间无情的诅咒还是空调冷气的无聊玩笑，他面前的玻璃杯里盛放的柠檬水早已凉透了，凉的彻底。少年可没有幼稚地空想以渲染气氛，他确实尝过这奇怪的液体。
真像他的心情——糟透了。
空调房的室温低得很，以至于他穿着大皮衣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冰冷如同毒舌一般腐蚀着他的肌肤以至骨髓，若真要表现出来，他就如同被队伍落下的北方大雁，战战兢兢地不知如何表决。
白气渐渐在窗面上散出冰花的形状，倒也似是纯洁无瑕的天使羽毛，就如那苍老的雪树低挂着透明流苏，像是洁白的柳絮与藤条缠缠绵绵。
冷至心底。
他轻阖眼，紧紧地握着拳头。寒冷让他的关节也僵硬了，肌肉不由得紧绷。膝盖骨的两旁在隐隐作痛，酸麻腐蚀了他仅存的勇气和理智线。
明窗之外是瓢泼的黑，悠悠扬扬的荡着的是亦真亦幻的白日梦。死一般的寂静与疯狂的呓语在他头顶的天花板被分割开来——上边嘈杂得很，应该是在开派对吧。
混乱与贞洁，忧戚与无思无想在欢乐激昂的音乐中融杂交汇。酒后人们的狂言狂语和尚清醒之人的阿谀奉承让他深感无趣，但莫名地，真实感却是在那一刹那回来了。
“若让萨贝达先生来代替我做这苦差事，我想情况会好得多，毕竟他性子更为积极向上。”他一面用手肘撑着下颚，一面暗暗思衬着。想着自己前先踏出家门的那种毅然决然，他就暗暗懊悔。
凉风习习，他的食指已经渐渐敷上了朦胧的白汽，虽然少年猜测这只是自己的眼角膜出了点问题。但冷清的环境却渐渐让他的心沉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骸骨被掏出了肉身，在高崖悬谷上被狠毒地鞭打，最后在寒风萧瑟中飘零。
不知为何，一丝隐隐的不安让他没有勇气去改变一下现在的情况。
“克拉克先生，晚好。”
一抹艳红在眼前忽的铺开了。
......
阴冷的白光下，木器与月光交相呼应，铮铮作响。落寞的柳枝垂吊着干枯的蝉尸，孤零零地萧索如同风铃，却又似乐观的，想要从夜中一跃而出。
四个少年围成一圈，很有仪式感地坐在木板凳上。他们紧抿着唇线缄默着，视线一瞬不离中间的那个男人。
“诺顿·坎贝尔。”
不知是谁轻轻唤了一声，然风声却突兀地进来湮没了一切。中间的少年低低地抬了抬眉眼，却又赶着时间似的低了下去。
这房间内的气压反常地低迷，寂静是这房内的唯一特征。中间的少年手持笔记本电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屏幕上黑黑白白花花绿绿让他有些头疼，他使劲地揉了揉干涩酸痛的眼睛，却并没起什么有用的效果。
屏幕上的数码还在不停地变化，奈布从自己的位置起开，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好友的旁边。他大概是想看看破译的进度，但奈何不是本专业的人员，一行行的代码反而让他感觉目眩神迷，眼花缭乱，就在刚才好不容易理清的思路又被一把剪短。
“这些是什么意思？”他不禁好奇地问。
“你最好不要插嘴。”
诺顿微微扯了扯嘴角。
他忍着心中的烦闷，斜睨了奈布一眼，在压低声音警告着奈布的同时，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奈布点了点头，乖乖地拉上了唇上的拉链。
“明白了，谢谢。”
......
“嘀——嘀嘀——”
屏幕的画面一变，这已被薰热的机器瞬时异响大奏。诺顿微微一愣，又随即回过神来。
“发生什么了？”
奈布并不像诺顿那么有经验，因此任何响动在他的眼中都分外地诡异迷离。前边的轻声警告瞬间被他抛之脑后，他神色紧张地盯着屏幕，因为激动和惶恐，他的脑部神经绷紧聚拢成一条条蟒蛇坚硬冰凉。
“不太清楚。”
诺顿的思绪也很乱，细细的汗珠从他的手心毛孔中沁出。他的心在沉重地跳动着，耳边不断回旋着隆隆的生理雷声。
“坎贝尔，别慌。”
威廉也从身后探出头来，卡尔因为社恐没有靠近，但也在一旁静静地关注着屏幕。
他们虽然不太了解实况，但很明显，诺顿·坎贝尔此时就是他们最后一道光——他们外行人，因此也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于是他们便将关注点转移到了诺顿的神情上。那灰黑色的眼中酝酿着的淡定，大约是维持他们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这该死的，令人生厌的空气，竟是如此消沉。宛若滚烫肮脏的铁水，在呼吸间往肺里灌。
诺顿在心中烦躁着，却没有在表面表现出来。头晕和恶心让他有种坠楼的错觉，他感觉眼前甚至出现了玄乎奇幻的光圈，宛若雨后小水珠反射着光线——当然，他可不认为这绝美的景象是好的预兆，他其实并不好受。
自从收到对方程序员的威胁起，诺顿身上的不适就一直一来存在着了。这令人困惑的局情和纷繁的杂务无时无刻不在搅扰着他的思绪，头疼，胃痛，还有附赠的礼物失眠。当然这些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仍是心中那隐隐的不安感，让他惊慌失措同时又难以启齿，但他可不认为自己除了黑暗究竟怕过什么，因此他将他们很笼统地归为了高血压的症状。
然，他知道自己迷惑的点出在哪儿——他没想明白，一个高端的企业有这种闲情来查他们的底细，甚至愿意与他们进行地底下的交易而不让真相铺开在阳光下...
当然，他仅是迷惑不解，而并不希望“他们”亦或是那些程序员们把自己和亲友们供出去，或把他们的资料卖出去。他可没有坐牢的倾向。
数码很不稳定，屏幕上的情景一闪一灭，变化多姿。终于在一抹如闪电般掠过的强烈白光之后，音箱发出一声刺耳的啸鸣，电脑黑屏了。
“该死。”诺顿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他的脸上满是阴翳，眉间的褶皱在一瞬间变深。不自然的抽动攀上了他鼻翼两部的肌肉，他幽深的眼神忽闪忽明，犹豫不定在他的心中悠悠流转。
怎么会这样呢...他烦恼地摁了几下鼠标，但电脑确是逃离了他的控制，宛若墨漆盒那样死气沉沉。
这是被黑了还是系统不管用，淦。
诺顿在心中暗暗腹诽，同时手脚麻利地开始检查主机的情况，不出他意外地，一切安好。
这说明...被黑了？
“程序员可以啊。”诺顿不禁挑了挑眉，发自内心地赞道。
不过这也可以得知，那些穿得西装革履但却人模狗样的企业高层们果然不是什么好货...他们在地底下进行交易的，也许是另一个不知名的组织。而他们，不过是那个组织下的一手好棋，目的很简单，将他们——自己，奈布，伊莱，威廉和卡尔牢牢地把控住。
不过没道理啊...
诺顿转头看了看自己不靠谱的兄弟们，他们虽是一脸的担忧，但平时的相处经验以及早已磨灭不去的刻板印象却让诺顿重新清醒过来——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劫财劫色，犯罪本质。所以又没有财又没有色，那群“家伙”无聊着吗？
“坎贝尔，能找出什么吗？”
一声轻唤终是唤醒了神游的诺顿。
他微微颔首，见到的却是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眸。
凡见过他的小伙伴的人，对这双如黑洞般吸引人的明眸总会有很深的印象。恰似淡雅优柔的蓝玫瑰花瓣卷曲螺旋的梦境海洋，正如吞星点吐明月连静影都在璀璨的靓丽银河，宛若高贵的紫罗兰在期待中悄然绽放绽放的一时惊艳，一如静默硫光在暗中飘荡游走的诡异却朦胧的幽香暗蓝。
可对于诺顿来说，这双美丽的眸子也只不过是轻易暴露自身想法的窗口而已，那里盛着少年意气和稚气，没有强大的心灵枷锁的人只会肆意暴露自己的无知。
诺顿轻阖眼，用纤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那里像是灌了铅，带着些微的沉重和晕眩，单是凭感觉的话，就感觉是这薄薄的皮肉与神经间夹了小金属片，可不自在。
“实不相瞒，我不太清楚情况，毕竟我们在暗处，对方在明处，之前的事儿我也跟你们解释清楚了对吧，总的来说，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所以说...你不行？”
不出意料的，奈布一撇嘴，眉毛扬得老高了。他眼神微眯，精致的五官排出了轻蔑的神情。
“你直接说就可...我们又不会嘲笑你。”
他眉眼弯弯，勾出淡雅的笑——虽然诺顿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但也许他是为了渲染气氛，或是想刺激自己更加努力工作。
不过这有什么用吗？好像这方法还蛮智障的。
“先生，请。”
诺顿挑了挑眉，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以致死机的电脑重启，又调控了一下是屏幕画面转回到初始画面，然后，转向奈布的方向。
“您比我更有潜力胜任窥探资料这个职务...”
“......”
“咳咳，也许...我不行。”
奈布尴尬地哈哈了一下，悻悻地往后退了几步，便不再作声。
须臾间阴影变动了几下，灿烂星辰似是重新排位，房间里的光暗分界线将电脑的屏幕界面重新切割，也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落寞阴影。
“既然没有能力，那就请不要插嘴。”
诺顿不悦地将电脑屏幕转了回来。
“我也没有说我失败了，他们的基本信息还是难不倒我的，只是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能也因此被他们窥探到而已...”
“这情况已经很好了啊？”
沉默了许久的威廉突然起身，激动地打断了诺顿的话。
“干嘛要这么拘谨地在这儿呢？这儿沉闷的空气我们的斗志都快被磨没了。”他不满地抱怨道。
“不是叫你们不要插嘴吗？”
诺顿无奈地抬了抬眼，用自己深切的不满和从心底里满溢而出的鄙视微微地压了压房内躁动不安的气氛。
感受到诺顿情绪的异常，威廉咽了口口水，有些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行了，讨论个事也不要像吵架似的。”
站在角落中的奈布偷眼斜瞟着诺顿的脸色，有些底气不足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诺顿也知大家心中的忐忑，事实上，他也不确定自己和伊莱是否夸大了事实，小题大做了些。而奈布，威廉刚知道了这件事，难免会激动些...也是正常现象。
思至此，他瞄了一眼在暗中沉默着的卡尔。
窗口射入的丝丝缕缕阳光打在卡尔瘦弱的肩上，遮住了他半边的脸。光暗交界线如如同斜横在脸上的一道伤疤，让卡尔的神情显得模棱两可，捉摸不定。那灰黑色的眼中酝酿着的淡然化为粼粼波光，带出了立体感和尖锐剑芒。诺顿侧了侧身，不禁有些迷惘。
他没有情感的吗？是因为社恐还是什么...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啊。
“诺顿...”
奈布小声唤道。
“啊...哦。”
诺顿终止了这不知第几次的走神，带着歉意朝着奈布点了点头。
不过...自己怎么就这么不认真呢。
“就是...我还是查到了有关他们的一些消息的，虽然这可能只是沧海一粟，不过也算是很大进展了，不过，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能也因此被他们窥探到...”
他尴尬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题。
“窥探到有什么问题吗？等等....”
奈布若有所思地说道，然而一抬头，却撞上了诺顿别有深意的目光。
“若是我们去查了别人的信息，别人自会有所防备。因为重点是要求得他们的资料，我也没有隐藏自己。”
诺顿淡淡地说道。
“但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目的不明——这是根本查不到的事。但既然要在暗处伺机而行，甚至以此要挟，那必不是什么好事。
奈布微微一愣，不禁又往黑暗的角落里缩了缩。
“我才没有...”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将你们自己所知的一切全盘托出...”诺顿轻嗤一声，无情地打断了奈布未说完的言语。
“我当然不是指你们为了利益而出卖队友，但若是你们之前和某些不知名的人有着些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最好告诉我们。”
“尤其是你，奈布。”
“你不觉得你记忆中的那抹空白....很古怪吗？”
.......
带着口罩的少年揉了揉“大狗”的毛发。
他的眸光充斥着茫然，有几分地怅然若失。他静静地用温柔的目光安抚着眼前的“哈士奇”，与其无言以对。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他轻轻呢喃。
白日末梢，夕阳无限。红日太过厚重的颜料将房内涂满。少年长长的睫毛宛若竹扇，一扑一扑，眼中的眼波流转恰似流萤在竹扇旁飞舞流连。窗外打下的阴影，余晖悠悠的光芒，在他的身上都显得变幻莫测，又美轮美奂。
“是的...”
“哈士奇”突兀地流露了人的神情，勾起一抹微笑。
它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舌头摩挲着少年有些光洁的手掌。像是跪拜着神圣的宝物一般，“哈士奇”为此又认真，又庄严。
手心里的温度顺着“大狗”的舌尖渐渐传递，一抹久违的温暖在心中盘踞而上，徐徐升起。
“是啊，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为什么，你听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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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批酒芯糖水啊水啊水啊水...
憨批酒芯糖写这么多啥都没讲，我就说水了吧鹅鹅鹅💦💦
憨批酒芯糖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一定补上。
憨批酒芯糖先治好懒癌再说【小声bb】
憨批酒芯糖咳咳，先不说这些...
憨批酒芯糖5080字献上！
憨批酒芯糖爱你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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