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篇 白天见鬼

1970年的中国，到处都是一片片的坟茔，丢弃的乱坟岗子比比皆是。有人家的村落，四周都埋满了辈辈先人的尸骸。

社会上慢慢出现了，无地可种的局面。有一次，***巡视农村，发现了这一重大问题。***当即批示，平坟挖坟，让死人给活人让地方。

一场全国性的挖坟平坟运动开始了。有主的自行挖掘，要求把挖出的骨头就地深埋。无主的就是留下了坟墓，而坟主的后人，不在了或已经迁移。这部分的坟墓由村里出人挖掘。

有的棺木，被人从坟里拉出来，还十分完好，都是十几公分厚的松木板。尸骨被倒了出来，就地深埋，棺材板就被牛车拉到部队。部队就用棺材板做门窗框。

那时，社会上出现的灵异现象非常常见。很多部队的营房门窗都是棺材料。有的一个连，早晨醒过来，发现都在地上躺着。

常常睡到半夜，插好的门咣当自己就开了。吓得小战士抱着膀子蹲在炕上不敢睡觉。

有的战士起夜，老是觉得背后有人跟着。

有的战士背着枪站岗，猛然觉得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激凌凌打了冷颤，他闻到一种脂粉的气味，他看到一个挽着发纂的女人，正靠在他的身边，用一没有一点肉的手指剔牙。那一对眼睛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

我那时才有七八岁。有一次，村里出动了好多壮劳力，携带着锨锆绳子等挖坟器皿。我们一帮孩子就跟在后面。

把坟墓上面的一层厚土抢掉，才发现是一座用石头和水泥砌就的大坟，十分牢固。

锨锆都动它不得，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一点结果。

后来，村里不知从那里弄来了雷管和炸弹。塞进了坟墓的一个小洞。接着，大人们张开两只手把我们撵出去挺老远。

我们和大人们都跳进一条长满灌木丛的沟里。大人抽着用报纸卷成的旱烟，把一根拉到沟边的导火索点燃。

大人用一只大手按着我们的脑袋，屏主呼吸。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阵碎石土块从天而降，落了我们一头。

坟墓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把一些乱石推开，我们从大人的缝隙往里面看。下面阴森森的，什么也看不见。

村里又向公社请示，调来了一辆推土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坟墓打开。有个胆子大一点的人，先大口灌了了几口白酒，自告奋勇地钻了进去。

空荡荡的墓室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有一种阴森森的气息。墓室的中央依稀可以看到横旦着一个巨大的灵柩轮廓。

灵柩的上来传来唏唆的声音。他猛然看到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诡异地看着他。

他‘娘’的一声怪叫，一头撞到墙上，死了。

我们一大帮人都在外面呢，等了他半天，也不见他出来，喊也不答应，就有人有点打秫。

可是，那个年代，谁也不敢乱说话。因为正在搞破除封建迷信，揪出一切牛鬼蛇神的运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站出来迷惑人心。

村里就依仗着炸药人多，又是大白天，还有推土机。

最后彻底把坟墓给连炸带推地弄平了。先前那人满脸血污就死在里面。

那个巨大的灵柩，一动不动地躺在哪里。

人们除了能嗅到发霉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腐臭的味道。

有几个人壮着胆子过去，颇费周折，才把厚重的棺材天打开。

我们一些小孩胆子小，不敢靠得太近。我们只看到大人的脸变颜变色，他们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很快棺木被用绳子拉了出来。我们才透过围在一起大人的缝隙，看到宽大的棺材里，没有尸骨。只躺着一个纸人。大人面面相觑。

这时，有人惊呼，被拖走的灵柩下面，还有一个黑咕窿洞的窟窿。人们传递着不祥的气息。

有人提议，把窟窿塞满炸药给炸了。有人就不同意，说里面没准有什么宝贝，炸了多么可惜。最后，村里有人出主意。下去两个人，谁下去村里给每个人五斤小麦八斤高梁。

那个时代，家家都人口众多，粮食都非常紧张，吃不饱肚子的不占少数。这几斤粮食，在当时是个不小的奖励。

马上就站出来八个男人，表示要下去看个究竟。接着，从人群里冲出来几个农村妇女，把自己的男人拉了回去。毕竟生命比那几斤粮食珍贵。

最后，只剩下两个好吃懒做的老光棍。

他们让队长拍了胸脯，才肯下去。怕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叫队长买来二斤油条，要死在里面，也做个饱死鬼。二个人把二斤油条都吃了。我们几个孩子都馋的直掉口水。

为了不让两个男人死在里边。队长叫两个男人的腰上都绑上绳子。如果，有什么不恻，外面的人一起使劲，就把两个男人，从墓穴里拉出来。

两个男人蹑手蹑脚下到墓穴。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两个人闭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一点。

两个人一起看到角落里，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墓穴墙壁上的几盏长明灯唰地亮了。两个人都吓得毛骨悚然，头发一下立了起来，脸上的冷汗冒了出来，都尿了一裤子，都喊‘俺的娘，有鬼！’外面的人一听，一起使劲往外拉。

墓穴里潮湿，两个人都摔倒了，跄了一脸的泥。外面的人一拉，脑袋又磕到墙壁上。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弄了出来。两个人的脸上，除了血就是泥土，脑袋上也磕出了好几个包。

他们什么也没探出来，五斤麦子八斤高梁也没得到。

两个人都吓傻了，都瘫在地上，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劲地哆嗦。

队长一面骂他们‘草包’一面让人上部队弄几个手榴弹。

队里有个社员的儿子，是部队上的一个营长。这个营长说什么也不给，怕伤着老百姓。

最后，这个营长让他爹骂得不行。就带着两个警卫员来到村里。

营长象撵鸡似的把队里的人都赶出挺老远。我们一帮孩子不肯走，营长就对着我们的屁股，一人踢了一脚，让我们滚远点。他让警卫员往墓穴里扔手榴弹。

两个警卫员果然不同凡响。一个一颗手榴弹，都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墓穴里。

随着两声爆炸，把墓穴炸塌了。推土机跟着打扫战场，除了推出来几块棺材板子，还有一条碗口粗的大蛇。

再就是关于墓穴的疑云，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