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不成欢（10）

不出白未晞所料，当她找到那少年的时候，他早已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白马忠心耿耿的立在他旁边守着他，紧张而警惕的盯着追来的白未晞。

白未晞慢慢将剑放在地上，试探着向少年靠近，悄悄观察白马/的反应。

白马/的耳朵抖了一下，许久才放下眼中的戒备。

白未晞暗自松了一口气，走到少年身旁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还活着之后便向撕下衣襟给他包扎，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等他醒来。

白未晞坐了许久迟迟不见少年醒来，又念及林醉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让他发现自己偷跑出来也不好，便捡起剑拍拍身上的土准备返回客栈，却被白马一口咬住袖子猛地往后一拖，差点仰倒在少年身上。

白未晞略带责备意味的拍了拍白马长长的脸，从马嘴里扯出自己湿漉漉的袖子，低下头打量打量少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摸了摸白马/的头让它好好守着自己的主人就打算离开，结果白马再次死死咬住她的袖子不论怎么说都不让她走，急的浮尘似的大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眼中似乎隐隐透出些焦急与恳求。

白未晞无奈，只能再次蹲下身来想仔细检查少年的伤势，却无意中发现少年的脖颈右侧深深的扎了一根银针，伤口周围隐隐显出青紫色。

这是......中毒？白未晞一愣，不敢贸然拔下少年脖颈上的针，无奈的看向围着她转来转去的白马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白马像是看出了什么，叉开四蹄稳稳当当的挡在白未晞面前，分明是一副白未晞不救醒少年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白未晞犯了难，尽管一年来她天天温习既白医典，不曾漏掉半个字，但苦于林醉不懂医术，无人指点，既白医典对她来说依旧是写满了毫无联系的字的一叠纸，真要她医好这个不知中了什么毒的少年恐怕不可能。

但若是设法绕开白马回到客栈，说不准这白马会追上来，被林醉发现免不了一堆麻烦事，只好就地坐下，闭上眼睛一字字的回想既白医典的内容。

那些文字对她来说依旧晦涩难懂，只是在回想到某一句时，白未晞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快跳了两下，惊得她猛然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白马期待和悲哀的目光。

白未晞抿紧了唇，她不知道刚才是不是灵魂深处的某种力量在提醒她，但如今人命关天，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反复念叨着一大串稀奇古怪的药材名，白未晞慢慢站起身来，这次白马没有拦她，而是给她让出一条路，注视着白未晞一步步离开。

白未晞踏入药房，桌后翘着手指翻书的伙计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说话的腔调极刻意的拐了个弯儿：“方子。”

白未晞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报出心里翻来覆去几乎要背烂了的一串药材，那伙计依旧翘着手指找药称药，正欲将那门类众多的药材包好，便听到白未晞轻轻地道：“我可以在这里煎药吗？”

那伙计一愣，似乎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白未晞一会儿，两条刀刻似的眉毛向上一扬，几乎要越过他那短短的脑门藏进油光水滑的头发里：“银子得另算。”

“好。”白未晞应允道。

白未晞煎了药，一并付了药罐的钱，小心翼翼的捧着药罐返回。

白马早已伸长了脖颈张望，见白未晞捧着药罐回来激动的想用大脑袋蹭她的脖颈，却被那刺鼻的药味儿刺得猛地向后一缩，斜跳出去，连打两个喷嚏甩甩脑袋才缓过劲儿来，看着白未晞的目光中多了些不安。

白未晞并不确定自己生平第一次煎的药能否救活这个少年，但看少年现在的状况若不狠下心试试恐怕没几分活头了，心一横托着少年的脖颈泼泼洒洒的把药给他灌了进去。

白未晞紧张的盯着少年的反应，那银针周围的青紫色似乎在以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散去。

待到那青紫色全部褪去，白未晞咬咬牙，指尖捏住针尾，猛地把针拔了出来。

“咳！”

少年猛地睁开眼睛，一口黑血不偏不倚的咳在白未晞身上，白未晞雪白的长裙上顿时染了一大块黑红的污迹。

但白未晞顾不上这些，惊喜又有些担忧的道：“你没事了？”

少年擦擦嘴角的血迹，象征性的拍了拍白马那凑过来蹭来蹭去的长脸，看了看一脸关切的白未晞：“你救了我？”

白未晞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少年这才注意到白未晞被染污了的裙子，脸颊微微发烫：“弄脏你裙子了。”

白未晞这才犯了难，自己随身也没有替换的衣物，但若穿着这么一件裙子回去铁定是要被林醉发现的。

可她毕竟不想让刚醒过来的少年过多自责，摇摇头：“没事儿，我回去洗洗就是了。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少年靠在跪卧下来的白马身上，“只是......头有些发晕。”

白未晞感觉自己的心脏“咯噔”一下，以为自己煎药煎过了火候，担心少年会不会再次毒发。

少年看着面露惊慌自责神情的白未晞，暗自怪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多嘴：“但是没什么事儿的，可能是我太累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未晞一时语塞，林醉告诉过她不可随便向别人透露姓名，但眼前这个人毕竟是她救过一命的人，潜意识里便自动将他划出了“别人”一类。

“我叫......白未晞。”白未晞像是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一般，犹豫了很久才一字一顿的道。

少年似乎并未听说过白未晞的名字，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把这个名字记下了：“我还没说我的名字呢，我叫——”

“凌北川，对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白未晞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