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十四:鹤唳华亭32

离了皇宫，萧定鸾就奔贡院值房去找卢世瑜，

天色昏暗，值房窗纸映出里间烛火澄澄，萧定鸾推门而入把卢世瑜给惊了一下，

卢世瑜.殿下！

他一面站起来，一面将写到一半的奏疏用书盖住。

卢世瑜.殿下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萧定鸾.老师！

萧定鸾.先别赶我，我有正事。

卢世瑜.什么事？

萧定鸾.老师，这是我新创的书道，请老师过目。

萧定鸾将在袖中捂了许久的书卷拿出来。

卢世瑜接过书卷摊开在灯下，纸上温热细滑触感，不难让人联想到少女肤质，卢世瑜却不作他想，

卢世瑜.殿下的书道，已入文艺堂皇之径了。

萧定鸾惊喜，眼睛亮晶晶的，

萧定鸾.真的？！

卢世瑜见她这般激动，低笑道：

卢世瑜.怎么了？

萧定鸾扁扁嘴，怨道：

萧定鸾.……过去被老师吓的多了，有点不适应。

卢世瑜笑眼睨她，又问，

卢世瑜.殿下的书道有名号了吗？

萧定鸾.可以取名号了？！

萧定鸾.请老师赐我一个罢。

卢世瑜.好……容臣好好地考虑一下，再回复殿下。

萧定鸾.还有……

萧定鸾将值房门关上，跑回来牵卢世瑜的宽袍大袖，

萧定鸾.外头冷得很……能不能向老师讨杯热茶喝？

卢世瑜蹙眉抽出衣袖，严肃道：

卢世瑜.殿下！

萧定鸾.老师……我是从宫里昏定了之后才来的。

萧定鸾不等卢世瑜下逐客令，就耷拉着小脑袋一屁股坐在桌案前，

萧定鸾.您教导我要信任君父，孝敬君父……我都听的。

萧定鸾.我拿着这书道到宫里去，陛下却正与齐王和赵贵妃家宴……

萧定鸾.这书道也就没看了。

卢世瑜怎么不清楚，定鸾年幼孺慕，身为太女自尊心极强，若是皇帝愿意给她机会亲近，父女之间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般地步？

卢世瑜.……好吧。

萧定鸾偷眼看卢世瑜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开始点茶，便知在老师这里“苦肉计”百试百灵，

于是松了口气，静静趴在桌面上，一瞬不瞬看老师烹茶。

卢世瑜.齐王将要之藩，陛下与他同享天伦也是情理之中……

萧定鸾.我总觉得大哥走不成……

卢世瑜.殿下？

萧定鸾.过去三年是如此，如今，未来，又有什么非走不可的道理呢？

卢世瑜.是为祖制礼法，乃是国家大计。

萧定鸾.若是当权的人不让他走呢？

卢世瑜.殿下慎言！

萧定鸾.中书令呢？

卢世瑜.他带人去复查号房去了。

萧定鸾.……让老师为难了，陛下硬是要把他塞进来当这个副主考。

卢世瑜叹气。

萧定鸾.其实都是逢恩的错，我就劝过他好几次，让他不要下场，他就是不听。

萧定鸾.一个伯爵，非要进什么国子监，还非要自己博什么功名。

萧定鸾.听说这一科，功勋子弟不少，所以陛下不放心老师一个人在场内，也不放心中书令一个人在场外，所以干脆就把他给拖下水。

卢世瑜.靠祖荫的呢，叫爵禄，靠自己的才叫功名。

卢世瑜.嘉义伯他……都是为了殿下啊。

萧定鸾.唔……今日赵贵妃请求要大哥在我婚礼之后在之藩，陛下什么也没说，叫我给驳回去了。

萧定鸾.我总想着，这件事……舅舅、老师、张内人付出了许多，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退了。

卢世瑜.臣等请齐王之藩，是为社稷，殿下不该这么想。

萧定鸾.唉……

萧定鸾伸手抚了一抚茶壶里腾起的氤氲水汽，

萧定鸾.赵贵妃突然跟我提起吏部尚书张陆正家的长公子，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